來人身高體胖,走路帶風,大搖大擺的便走了進來,還不等柳丞相招呼,氣呼呼的坐在了凳子上。
其實他一刻鐘前就到了丞相府大門口,本想等著柳云飛去門口迎接他,這等了一刻鐘了也不見人來,他只能自己進來了。
榮親王。先帝的四哥,楊禮榮,和先皇帝同一妃子所出。為人不直,膽大妄為,愚不可及,空有虛名。
“今兒是什么大風,把榮親王您也給吹來了。”
雖說柳云飛平日里也知道這榮親王目中無人,囂張跋扈,但到底是礙于他是皇帝親封的榮親王,不得不出聲禮問。
“也沒什么事,就是聽聞府中婦人口舌之爭,說柳丞相你還藏有一個貌若天仙,能歌善舞的大小姐在這深閨里,所以想來看看罷了,今日我與各位官臣在此,怎不見柳大小姐出來呢。”
這榮親王心直口快的,一出口就牽扯到柳繁。
柳云飛也不著急,穩坐在竹葉藤紋交椅上,左手端著茶杯,右手拿著茶杯蓋,輕輕撇去清茶上漂浮的茶葉。
喝了一口茶。
偏過頭和柳管家小聲的說了一句話。
柳管家就出了前廳。
“鄙人是有一愚女,貌丑且無才,恐不入眾人眼,故深藏于府中。免得擾了眾人清夢。”
路上走到一半又折回仙河苑的柳繁:您是親爹???
廳里其他人:剛才誰說的……??丞相你是打誰的臉臉呢。
“柳丞相真是謙虛啊,本王在外聽的可都是柳大小姐天生麗質,卓越多姿,文筆生輝的傳聞啊,怎么到了柳丞相這里就不一樣了,不如丞相直接讓柳小姐出來讓我等一睹為快啊。”
“榮親王您見過的世面可多了,區區柳府的一介女流怎能入的了王爺的臉呢。”
“柳丞相這話有話啊,若是普通女子又怎么入的了夜王的眼,難道是依賴她背后的權力嗎,不過你說,一個未出閣女子除了父家哪還有什么權力依靠!”
耶,這榮親王腦子靈光了!
柳丞相泰然自若的看著榮親王,言簡意賅。
“夜王眼光不一般,有些人就太……”
“哼,既然柳丞相不想讓柳大小姐出來見過我等,那本王就不和丞相繞彎子了,本王……直言了,柳丞相你私下里同夜王府密切來往,不知是何居心啊,你可有將當今皇上放在眼里,夜王府豈是你能攀附依賴的。”
榮親王見柳云飛一直不松口讓柳繁出來,就直接了當的開口,語氣中帶著一些高傲無知。
座上眾人平日里也都對這榮親王的所作所為不滿意,頗有微詞。
這會子見這榮親王一來就開口質問柳云飛,忙在一旁周旋說什么怕是其中有誤會,榮親王可得謹言慎行,不可隨意污蔑等等。
榮親王從前自認為成績了得,對多人不滿,尤其看不起夜華廷這個外姓王爺。
但其實他只是在其他皇子被責罰的情況下,被先皇在眾臣面前隨意夸了一句聰明了得而已。
要是先皇知道他的四皇子因為他的一句假意表揚而狂妄自大,那他肯定想從棺材里跳出來。
榮親王還曾無腦的在某天夜里讓人去刺殺夜華廷。
那天晚上他興奮的都睡不著,甚至遐想到了夜華廷倒臺了之后他的美妙生活,后來還是喝了一碗三鮮湯才睡去。
嗯,沒錯,湯里有藥。
嗯,沒錯,咱夜王干的。呃不對,是咱夜王派人干的。
然后……無腦榮親王第二天早上悠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旁邊躺著的不是最愛的小妾,而是他派去刺殺夜華廷的頭目。
嚇暈了過去。
那人已經死了,眼珠子掉了出來,舌頭打了結,耳朵沒有了,手腳還在,就是沒了指頭。
一想到夜華廷把人殺死了放自己床上,還跟他睡了一晚,榮親王嚇得尿了褲子,連著幾個月都渾渾噩噩不敢見人。
從此再也不敢挑釁夜華廷,甚至對他避而不見,夜華廷上早朝他絕對稱病不上朝,皇上設宴招待夜華廷他也不敢去。
總之,夜華廷在,他不去。夜華廷不在,他去。
那時還鬧的朝中人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但也沒人能對夜華廷怎樣。
畢竟榮親王上奏皇上的結果也只是讓他安分守己。
榮親王見柳云飛竟然當眾拿他從前的事讓他出丑,不由發怒,但他自從那件事后確實害怕夜華廷。
如今柳云飛要和夜華廷聯親,只拿著夜華廷的名號就敢對他如此,以后還不知道要怎么樣呢。
“哼!柳丞相還是思考著明天怎樣和皇上交代清楚你和夜華廷的心思吧!”他雖憤怒,但也不敢有其他動作,只能打著皇帝的口號施威。
“這件事就不勞榮親王費心了,不過……不知榮親王明日上不上朝啊,要是明日皇上詢問我與夜王爺的事我想請您代為轉達更妙啊,畢竟您比本人更清楚我與夜王爺之間的事。”
柳云飛本想直接反駁榮親王的問題,但他腦轱轆一轉,將了一回榮親王。
“你……本王不與你計較。柳丞相和夜王爺的事皇上自然是明察秋毫,也不用著本王做他說。本王府中尚有要事,柳丞相不畢留了。”
榮親王說完就憤怒的走了。
柳丞相:我沒說要留你呀,自作多情。
柳云飛看著榮親王一臉怒火的離場,又咂了一口茶。
茶:我干了。
季知勛等人只在一旁聽兩人說話再看柳丞相的意思也明白,今日是探不出什么情況來的,反正他們今天來過了柳府,明面上也算是偏向柳云飛和夜華廷兩人。
只是可惜本來可以見一見柳大小姐好讓自個心里有點底的,現在因為榮親王,別想見了。
幾人再含蓄了一會也都紛紛退場。
柳云飛自顧自的坐在那又喝了幾盞茶。
……
“呼呼~”
北風呼嘯而過,夾帶了一點雪花飄進來,屋里爐子的碳火立馬就把它們溫暖了。
“輕柍,快把窗關上,這風愈發大了,絨雪都飛進來了。”柳夫人一直在柳繁房里,手上拿的是今早夜王送禮的單子,時不時和柳繁說上幾句。
夜王真不錯呀,夜王真好呀,夜王……。
十句不離準女婿。
柳繁在軟榻上修著花枝,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柳夫人,西邊的窗開著,忽的一陣風夾雪打著旋進來,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好的夫人。奴婢再把爐火????燒旺點。”
柳繁看著紫金青花獸紋爐里的碳火,紅紅火火明明滅滅的。
“不知道父親那里怎么樣了。”
別的官員還好,這榮親王脾氣不好,她怕柳云飛應付不過來。
柳丞相:???女兒啊,難道你不清楚???咱可是有大山靠的人了啊,這榮親王不用怕。
“哎呀,女兒啊,不說你父親是個丞相爺,那單在朝中任職十幾年,還怕應付不過一個榮親王嗎。你有空替你父親憂心,不如來看看你的嫁妝單子該如何準備吧!”
柳繁聽著柳夫人在一旁念叨,也不出聲打擾,依舊修著她的花。
嗯,也對,畢竟人人都知道榮親王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