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袂靠近一步,靈葭便瑟縮一分,待鐘離袂走到跟前,靈葭整棵草已經完全縮成一團,抱著腦袋瑟瑟發抖。
“你這小草,我這么可愛,你怕什么?”鐘離袂瞪她。
靈葭蹲著不動。
不拿這種眼神看本寶寶,你還是很可愛的。
鐘離袂用手指戳戳她,試圖把蜷縮的莖給捋直。靈葭抵不過她的蠻力,被擺成各種姿勢。
鄰居們紛紛對靈葭表示同情。
好在鐘離袂玩了一會就膩了,開始對著她自言自語。
“你說我哪里不好,他為什么不喜歡我?”
“因為你不是他的菜。”
“他以前明明對我很好的,為什么知道我喜歡他以后,就像變了一個人呢?”
“因為你想要的他給不了。”
“如果他不喜歡我,先前為什么對我那么好,讓我喜歡上他呢?”
“這種人就叫中央空調,遇上他算你倒霉。”
“到底要怎么樣,他才會喜歡我呢?”
“下輩子吧。”
“我從衛師兄那里得了樣東西,不知該不該用。”
“拿出來瞧瞧。”
鐘離袂掏出一方帕子,露出兩枚小小的彩色丹丸。
“別看它長得好看,其實有劇毒呢。”
“???”
“不知道對植物起不起作用?”
“!!!”
樂殊你個倒霉孩子,趕緊回來救駕啊啊啊!
鐘離袂摸出個小瓶子,施法注了點水,把其中一顆丹丸溶解進去。
“小草別怕,你看我都給你稀釋過啦,而且只滴兩滴哦。”
……這不是稀不稀和少不少的問題!
“你放心,等他發現你中毒,我馬上給你喝解藥。”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一整顆解藥哦。”
靈葭心在滴血。誰稀罕你的解藥!
為什么躺槍的總是她。
鐘離袂并未馬上給靈葭下毒,而是耐心觀察天上異象。
直到烏云散去,彩光搖曳,確定林鳳嗚已經完成突破,估摸著樂殊就要回來了,鐘離袂才謹慎地往靈葭根部滴了兩滴毒液,然后迅速御劍遠去。
靈葭:“……”
窩草擬霸霸。
快給老子解藥!
毒液接觸到根須,有股灼熱的劇痛感,靈葭短促地尖叫一聲,便暈了過去。
周圍的草木們束手無措,只能與其他地方的靈植們一路聯絡,一直問到千機閣附近,才終于得知靈葭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然并卵,就算知道解藥的配方,它們又不能自己把自己制成解藥喂給靈葭。
“怎么辦,靈葭要死了……”
“大家快想想辦法……”
“樂殊怎么還不回來啊,誰去叫一下?”
經過忙忙碌碌的討論,一棵在林鳳嗚屋外生長多年的古樹表示,它可以試一試,通知樂殊回來。
此時,林鳳嗚的屋內,師徒四人都聚在一起。
林鳳嗚的突破過程并不順利,她被心結所阻,險些失敗,若不是寒月真人強行助她凝丹,此刻她是否還有命在都很難說。
寒月真人也因此遭到反噬,受了傷。
林鳳嗚雖成功進階,但金丹非常不穩定,一副隨時要爆掉的樣子,眾人只得繼續守著她。
窗外,一片嫩綠的葉子緩緩飄落。
山間落葉再正常不過,屋內幾人并未關注。
片刻后,又有幾片葉子落下來。如果細心觀察,就會發現這些落葉的葉尖,全都指著一個方向。
正閉目調息的寒月真人倏地睜開眼,吩咐樂殊道:“殊兒,你去看看那株靈草。”
樂殊自然知道那株靈草是指哪株靈草,聞言有些不解,“師父,怎么了?”
寒月真人搖搖頭,眉宇間有些凝重之色,“你且去看看再說。”
樂殊不敢耽擱,立即飛回峰頂,一眼便看見通體發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幼苗。
好不容易長出的幾片幼葉,也都皺巴巴地卷曲著,葉脈上布滿黑色的紋路。
樂殊大驚,雙手捧起靈葭,似乎想讓她立起來,但她軟趴趴的,哪里還有一點生機。
樂殊眼眶倏地紅了,掐起法訣,指尖涌出清澈的水,澆在靈葭身上。
“小草,你別死啊……”
他種了它三百多年,相當于大半輩子,怎能不心疼。
鐘離袂并未走遠,一直躲著暗中觀察,看到樂殊通紅的眼眶,心下竟莫名有一絲暢快之感,以及火燒般的憤怒。
他對一株破草都能如此,為何偏偏對她就不能?
鐘離袂死咬著下唇,緊緊盯著那邊,一時甚至不想再給樂殊解藥,讓它就那么死了,似乎也不錯。
不知那時,他又會是什么表情?
鐘離袂想得有些癡迷,久久未動,突然一片葉子從眼前飄落,正巧砸在她鼻端,將她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落葉而已,鐘離袂并未在意,但好歹清醒了些。
解藥還是要給的。
她處心積慮做這一切,總要得到最好的回報,才對得起自己。
鐘離袂調整好表情,揚起甜美的笑容,向蜻靈峰飛去。
樂殊啊,你可知我為了你,變成了多么歹毒的一個人。
“師兄,你在干嘛呢?”
清脆的女聲響起,正不知所措的樂殊根本不理會她,源源不斷地給靈葭澆水,似乎以為這樣就能把她救回來。
鐘離袂攀著他的肩膀看下去,掩嘴驚呼:“啊,它怎么了?”
樂殊一抖肩膀,把她的手甩開。
鐘離袂也不惱,在他身邊蹲下,認真查看了靈葭的樣子,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才那么點毒,它就這樣了?不會已經死了吧?
她不敢再耽擱,忙摸出融化好的解藥,“師兄,你給它澆這個試試。”
“這是什么?”樂殊聲音頗為嚴厲。這節骨眼的,她突然冒出來,想不懷疑都難。
鐘離袂強迫自己鎮定,柔聲道:“這是袂兒早年游歷時偶然所得,據說有令草木起死回生的奇效,師兄若是相信袂兒,不如試一試。”
樂殊面若寒霜。
他不信她。
但是她不會當著自己的面做蠢事,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試一試。
他將瓶內的水盡數倒在靈葭身上。
“要等一個時辰才能見效哦,”鐘離袂安撫他,試著岔開話題,“我看到這邊天有異象,是不是林師姐成功進階金丹了?”
巧妙地解釋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樂殊不答話,卻直勾勾盯著她,眼神凌厲如刀。
“鐘離袂,如果它死了,我不會讓你好過。”他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