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使惡人羞愧,使他們在陰間緘默無聲。(詩31:17)
Let the wicked be ashamed, and let them be silent in the grave.
秦醉一邊削蘋果一邊想心事。
“好了好了,快給我吧,你再削下去,就只剩蘋果核了……”馮佳佳半躺在病床上喊著。
“哦?!鼻刈砺牭揭院?,很自然的將手里的蘋果遞給了馮佳佳,然后接著發愣。
馮佳佳:“……”
馮佳佳:“你把刀放回去,別老拿手上,一會兒扎自己手上?!?p> 秦醉一邊“哦。”一邊將刀放回了果盤里。
馮佳佳小口的咬著手里的蘋果,一邊擔憂的看著心事重重的秦醉。
病房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馮佳佳朝門口看了過去,正看到秦璐拿著病歷單一邊扭頭和護士小聲交代著什么一邊朝病房里走著。一回頭看到沖她眨巴眼的馮佳佳就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在醫院里,她就差大聲嚷嚷起來了。
“馮佳佳你真是夠能的啊,剛做完手術就給我到處跑,靜養兩個字怎么寫你是不知道嗎?重新縫針的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很酸爽?!?p> 馮佳佳無言以對的一邊朝她擠眉弄眼一邊往秦醉那邊努嘴,秦璐這才看到坐在一邊沙發上的秦醉,連忙住了嘴,卻還是不忘狠狠的瞪了不省心的馮佳佳一眼,然后快步走過去看了看她的患處。
“還那樣呢?”秦璐一邊給她遞了張紙巾,一邊小聲問道。
馮佳佳無奈的點點頭,然后同樣小聲問道:“那個誰,眼睛怎么樣了?”
秦璐還沒說話,就看到秦醉倏地抬起頭來也看了過來,顯然是也很關心。她說:“不用太擔心,醫生沒查出什么來,據說可能是心理上的原因,各項指標都是健康的,也沒什么神經性壓迫的問題。至于為什么看不清東西了……我聽說已經轉去心理科了,多半以后會找一個厲害的心理醫生去疏導?!?p> 說罷看了秦醉一眼:“也是……就這么一個妹妹,走的這么突然,換了誰估計也難以接受?!?p> “南陌呢?她還好嗎?”馮佳佳替秦醉問了出來。
“哪個南陌?”秦璐一頭霧水。
“就是李子欽的女朋友啊,應該一直跟著他的,我聽說她剛剛懷孕,可別出什么事才好?!?p> 秦璐撓撓頭,還真沒想到他們連人家女朋友也這么關心:“這我還真沒太注意,我就大致了解了一下,我看那邊來了好些人,都圍在病房外面,我也不好進去打聽……你們說的那個人我回頭留意留意。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將來要是留條疤,我看你哭不哭得出來。”
馮佳佳看了秦醉一眼,說:“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秦璐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想跟你這兒呆著呢?姐姐我忙的腳不沾地,還惦記著過來看看你這個不省心的東西,行了,別亂動了啊,傷口再裂有你的苦頭吃?!?p> 馮佳佳雙手合十做出了求你別說了快滾蛋的姿勢,目送著秦璐一路閃了出去。剛要往后躺,就輕輕的撞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因為馮警官現在“身負重傷”,秦醉沒有像往常一樣將她環住,只是用身體貼在她的背后上,馮佳佳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沒有說話,只是身體放松的軟軟的靠了上去,卻好像比往常都更靠近了些。
馮佳佳舒服的靠了一會兒,問道:“你要是擔心,不如自己去看一看她?”
秦醉小幅度的搖了搖頭,悶悶的說:“沒什么可擔心的,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有點后怕。”
“你是說……”
“你有沒有想過,那天美靜是開我的車出的事。如果不是你忽然進了醫院,本來那輛車上坐的人是我……”
馮佳佳還真沒想到這上頭來,現在忽然聽到只覺得聳然一驚,剛要回頭,就被秦醉按住了,他繼續說道:“昨天你也聽到了李子欽的爸爸和他說的話了,我覺得這可能不是什么意外……而另有內情。只不過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我那輛車上偏偏是美靜?!?p> 馮佳佳反手緊緊的抓住秦醉的手,不敢相信的說:“你是說,他們準備讓你出事?”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這個節骨眼上,這件事情出的太巧了,那個地方又不是什么事故頻發的地方,美靜又不是什么新手上路,怎么就會這么撞上對面形勢過來的大車。而且李子欽的反應太不尋常了,他的父親也是,我總覺得他們知道些什么,這件事情不是看起來這么簡單的一出意外……”
“我的天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美靜……美靜豈不是替我……”
馮佳佳猛地回過身去,扯到傷口疼的她一咧嘴,她卻顧不上那么多,她急急忙忙的說:“別這么說,這不是你的錯。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p> 秦醉干澀的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將她的姿勢調整的沒那么擰巴了,才說:“沒有,我就是想著我現在還能坐在這里抱著你,像是從哪里撿來的好運一樣。要是車上的人是我,那現在的你會怎么樣呢……”
馮佳佳眼眶一熱,連忙仰著頭吸了吸鼻子,將忽然涌上來的淚意忍了回去,她故作生氣的說:“以后不許說這種話了?!?p> 秦醉沒說話,只是把她拉進懷里松松的攏住。馮佳佳把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她忽然對李美靜生出了好大的愧疚來,因為一想到如果是秦醉躺在那個太平間里,她真不知道自己會怎么樣……
她既后怕又懷著一絲愧疚感的幸運。這種撕裂感拉扯著她,她只能緊緊的抓著秦醉的衣服,悵惘的想著,她們這一生都不可能忘記李美靜這個人了。
——
醫院私人病房。
南陌正在幫李子欽調整靠背的高度。李子欽雙眼緊閉,呼吸均勻,和平時睡著的樣子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然而熟悉他的南陌心里清楚,他現在火已經快燒上頭了。
南陌有點焦慮的看了看坐在沙發上不動如山的李之源,悠悠的嘆了口氣。
“為什么查不出來有什么問題?這些醫生都是干什么吃的。”李之源敲著茶幾低聲吼著:“沒有問題為什么他會忽然看不清東西?傷心過度會導致看不見嗎?當我幾十年白活了。給我送到國外去治,我不信治不好他的眼睛?!?p> 管家在一旁輕聲勸道:“老爺,已經找了全省最好的心理醫生來給子欽治療了,醫生說了,慢慢會好的?!闭f著看了那邊的南陌和李子欽一眼,試探的問道:“您也跟著辛苦一天了,要不我先送您回家。子欽這邊還有小靜的后事……我會盯著的。”
聽到這句話,李子欽的眉頭及不可查的皺了皺,被南陌捕捉到了,她拿手輕輕的在他的眉心撫過,將那一點點的紋路撫平。李子欽伸出手來將她的手握住,虛虛的搭在胸口,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你們回吧,不要在這煩我。”
李之源聽到這話反而沒有發怒,只是依然沒動彈,他說:“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完,怎么能走呢。這件事情你我都必須弄個清楚明白?!?p> “有什么事非要在醫院里說嗎?”
“不然你還會這么安安靜靜的跟我呆在一起嗎?讓你的未婚妻先離開這間房間,有些事情她不太方便知道?!?p> “她沒什么不方便知道的?!?p> 李子欽不做聲了,只是握著南陌的手情不自禁的緊了緊。
南陌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讓他稍安勿躁。
這時門口被人輕輕敲了幾下。李之源眉毛一揚,語氣冷冷的說:“進來。”
門被推開了一點小縫,朝里張望的赫然是鄭洋。
鄭洋和門縫那頭坐著的李之源眼神一對上,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他利索的閃了進來,一進來就無視了這邊的李子欽等人,直奔李之源而去。
“我的李哥哥……怎么美靜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現在才告訴我啊。有什么需要老弟我幫忙的盡管說。美靜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年紀輕輕就……唉……老哥你切莫太傷心,還是要注意身體啊。子欽也病倒了,你們不用擔心集團的事情,我們幾個會看著處理的,你們要節哀保重自己啊?!?p> 李子欽輕輕的“嗤”了一聲。
李之源不輕不重的拍了拍鄭洋的手,平靜的說:“老鄭,咱們一起也很多年了吧?!?p> 鄭洋:“是是是。”
李之源目光定定的朝他看了過去:“我自問待你不薄,你們之前中飽私囊的那些破事我一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未真的和你們計較過吧?”
鄭洋不做聲了,只是不自在的垂下了眼,想將剛剛還代表著哥倆好的手從李之源的膝蓋上抽出來。
李之源卻忽然力氣極大的一把拉住了他,低沉的說:“是不是我太久沒有過問集團的事情了,讓你們覺得我現在就是一只快老死的病貓?”
鄭洋訕訕的笑道:“老哥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我怎么敢……”
李之源倏地笑了,幾乎笑出淚來:“你怎么敢?你有什么不敢?你也說了你看著美靜長大的,你對她下這么狠得手,你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