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被兩夫婦一左一右架起,視線再也不敢往莫初的方向飄去,垂眸側身后,無力抬眼看了男子一眼,提著氣回了,“若是平日里,我過去大約一日路程,可惜我今日腦袋昏沉,恐怕沒法在太陽落山前帶你們到那了。”
離塬站在原地搖著折扇,“那地方在哪,我們自行前往。”
村長垂著腦袋搖頭,“那地方七拐八繞,我也就去過兩次,怕是說不清楚。”
村長視線垂下,看著地面,轉向正對楚辭三人,“若有人能抬著我去,倒也能快一些。”
村長雙臂被兩夫婦駕著,還是堅持作了一揖,道:“幾位仙人尊貴之軀,老朽不敢勞煩幾位仙人,不如,我們早些出發趕路,也能早日抵達……只希望……只希望那些修煉者,不會那么快得知仙人們在找尋他們的消息。”
男子這時上前一步,提議道:“不如我下山去找幾個體魄強壯的壯小伙來,用擔架抬著村長走,這樣,或許就能快些。”
楚辭盯著他的臉許久,在他心虛垂頭之際,點頭道:“快去快回。”
……
男子很快找了五個壯漢和一副擔架回來,正幫著村長上擔架。
莫初站在楚辭和離塬之間,偏頭看向身側,“楚辭,我總覺得這村長隱瞞了一些東西。”
楚辭并不在意,“他們翻不出什么浪花來。”
“要不要叫上閃秀和景悟一起?”離塬道。
“他們不想去的話,就留下來看孩子吧。”楚辭沉吟后說道,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各自輕點了下頭——在搞清楚啟明殿到底有沒有給他們二人另外下達任務前,離塬還是盡量和他們保持一定距離的好。
見村長他們休整得差不多了,楚辭低頭問道:“莫初,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要去——”莫初視線眺望,看著遠處風景,“畢竟曾經在這里長大,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知道為什么莫干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這村長說話可不好聽。”
“無妨,”莫初搖頭表示,“被你警告后,他看起來安分了許多,若還是口出污穢的話,我也不介意用冰化針,將他的嘴釘起來。”
和閃秀打了招呼后,一行人浩浩蕩蕩下了山,往莫干山界外走去。
村長的擔架由四個壯漢抬著,兩夫婦和另一人站在擔架旁,隨時準備接替。
楚辭三人跟在后頭,時不時說上幾句話。
想到離塬曾經也生活在莫干山,莫初問他,“離塬,你是先得的幽冥離火,還是離開莫干山后才得到?”
離塬手持玉折扇,先前莫初送他的那顆冰髓珠懸在腰帶上,陽光下散著微光,為他帶去陣陣涼意。
思緒飄飛回到千年前,離塬回道:“在莫干山時便得到了。我運氣好,幼年時在山邊玩耍,偶然瞧見了山縫中有一縷奇特的黑色火苗,這才走近查看。”
“然后你便煉化了第一縷幽冥離火嗎?”
離塬搖搖頭,“我雖然天生對火親近,但卻不是純粹的火屬性體質,再加上當時年幼,修煉不到家,根本無法將其吸收煉化。”
“那后來是修煉步入軌道后在將其吸收煉化的嗎?不會被他人捷足先登嗎?”莫初有些不解。
楚辭解釋道:“這世間鮮有純粹的火屬性者,即便離塬沒有將其收走,也不代表他人就有能力搶先得了去。”
離塬笑道:“那時我還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小火苗就是名徹世間的幽冥離火,也沒有收服它的能力——當時只覺得在它旁邊修煉事半功倍,后來就日日去那山間修煉,百年后才得以收服,后來又花了千余年時間,才將離火收攏至如今的火團大小。”
“那這世間的幽冥離火,全部被一人收服后會有多大?”
“這個無人清楚。”離塬在三人周邊布了一道透明結界,確認前頭的村長等人聽不到他們的談話,這才接著道:“幽冥離火向來只被火位天象者所擁有,而每次前一任天象者銷聲匿跡之后,幽冥離火都會被分散至世間各個角落。除了先前那幾任天象者,無人能活著見到完全形態的離火,只知道完全形態的離火為無色火焰,可殺人于無形。”
“說到殺人于無形,楚辭剛剛那招還真算得上傷人不留痕。”莫初思維跳脫,興奮看向身側楚辭,“要不是認識你在先,你若不從屏風后出來,我還真想不出是誰做的。”
楚辭今日反常地沒有與她扯遠閑聊,亦或是斗嘴玩樂,只情緒冷淡說了一句,“這世間風屬性者很多,能做到這般的,不止我一人。”
見楚辭興致不高,莫初愣了愣,抬眼打量著他的表情,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么,視線收回時,余光掃過楚辭衣角,這才發現他今日穿了件精白衣袍,整件衣袍都用泛光的瑩白絲線繡了團花紋,簡約不失大氣,極襯他的少年氣質。
不由夸贊道:“你今日這身裝扮倒是很襯你。我昨日那件白衣裳圖案倒和你這件類似,可惜……”
還沒等莫初說完,楚辭就出聲打斷,“這衣裳是早前蛇族送的,看多了深色衣裳,今日就隨手揀了件淺色的來穿。”
莫初話語被打斷,沒再說了,一路沉默跟在隊伍后,直到接近目的地時,離塬的開腔,“其實,今日早晨那般境況,我就在你旁邊,應當早于楚辭幫你教訓村長的那張嘴。”
莫初輕輕搖頭,“我當時只想著如何從他們口中套出消息來便離開,原也沒打算和他糾纏那些污言穢語……”
楚辭聽到她的回答,皺了皺眉,疾走幾步,離開了離塬所布的結界范圍。
他今日特意換上了這件和莫初相似的白衣,本就存了刻意。早間注意到她穿了和離塬相近的群青色紗裙時,已覺得刺眼。偏行路途中,莫初似乎又對離塬的過往經歷十分好奇,更讓他心中不悅。
他早間著急出手,本就擔心村長的言論會讓她覺得心中委屈,此時聽她說得當時之感,只覺得自己一番心思被白費,一同出門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黑臉走在村長一側。
留離塬和莫初二人在后頭說話。
離塬所布的是最基礎的結界,只能防凡俗子弟竊聽,楚辭雖離了范圍,又距離甚遠,卻因周遭安靜,不費多大力氣就能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