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塬黠眼回答莫初，“楚辭今年一千六百歲，這鳳凰公主不過六百歲，兩人正好差了一千歲，若是尋常只看年紀倒也能當成兄妹，只是如今兩人差著輩，姬鳳想讓楚辭娶他女兒，恐怕不成。”

　　莫初神色復雜，偏著腦袋如同看怪物一般看著離塬，“那你多大了？”

　　“我……”離塬被一句話問癟，沉吟著算了算自己的年歲，不情不愿束手在胸前，“一千七百八十二歲。”

　　“哦？”莫初挑眉，“那么巧。”

　　離塬疑惑低頭去看她，正想著莫初同自己似乎并非相同年歲，卻見少女瓊鼻下粉唇一開一合，“你也正好比我大一千歲，也許我跟你之間也隔著輩呢。”

　　“怎么會呢。”離塬干笑著想打消身旁姑娘的想法，“我非某族族人，祖上一直在莫干山一帶生活，平均壽命不會過百，我在機緣巧合下得了幽冥離火，修煉了千余載后，這才位居火位。”

　　莫初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神色認真，“我也非某族族人，我的父母親原先也生活在莫干山一帶。我從十六歲開始，身體機能就停止生長，后來就遇到了姐姐，一直教我如何控制水元素。我找尋了世間各種方法，也沒能讓我的父母親活過百歲。”

　　少女眼含悲戚，又故作坦然，讓離塬一陣心絞疼痛，他也有過和莫初一樣的境況，自己青春永駐，父母卻年華不在，眼睜睜看著父母雙親在自己眼前逝去卻無力改變。

　　他正想伸手撫摸莫初的腦袋，卻聽莫初突然轉了語調，眼神復雜探究，“莫干山一帶一般六十歲就可三代同堂，且山內人口不多，又少有外來人口，這樣說來，我跟你之間還隔了不止三輩呢，你該不會是我父母親輩上的老祖宗旁嗣吧。”

　　“我……”離塬被這么一段長篇大論堵的啞口無言，伸出去的手也停留在半空無所適從，怏怏收回手，回過身暗暗嘆了一口氣。如今隔在他和莫初之間的，除了屬性相悖外，竟還多了一個輩分阻撓，早知道莫初也是莫干山一帶出來的，他就不嘲笑姬柔和楚辭之間的輩分差距了。

　　哎，可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閃秀此時正擔當著中間人，替姬柔和楚辭緩和氣氛，“姬柔，你剛剛說，是因為楚辭闖入了你的沐浴場所，你父親才松口答應和龍族結親的嗎？”

　　姬柔面色含羞，手指絞著袖子，“父親說，姑娘家被男子撞見沐浴，有損清譽，再加上我對楚辭哥哥一見如故，這才松口答應的。”

　　這嬌滴滴的聲音讓景悟忍不住一陣惡寒，剛剛在山脈頂上沖著他和閃秀豪爽放言要楚辭負責娶她的鳳凰公主像是從不存在一般，直言指出，“那日我和楚辭在鳥族找人，其他地方姬鳳都大肆阻攔，為何偏偏到了你沐浴之所就緘口不言，獨獨攔下我和一眾小廝，而讓楚辭一人進去查找？這難道不是你跟你父親早有預謀，故意給楚辭下的套？”

　　姬柔尖聲應對，擺出十二分冤屈，“你們那日突然前來鳥族發難，我與父親如何提前得知，又如何像你所說的一般提前預謀好？”

　　莫初回過神，眉梢挑起，按景悟的說法，這確實像是鳥族給楚辭設下的一個套。若當真如此，倒也能解釋為何本應只有鳥族知情人才得知的秘聞丑事，會在幾日間就傳遍各族角落，而姬鳳又恰巧在那時迫于輿論松口同意與龍族結親。

　　如此想來，楚辭反成了受害者，只因一時心急找人落入了對方的圈套。

　　思及此，莫初展顏輕笑，嗓音清甜溫和，“姬柔公主，世人皆道風位楚辭天性風流，處處留情，你可曾聽說？”

　　莫初嗓音輕柔，楚辭聽后卻心下一沉，她竟是如此看待自己的？

　　那幾日前洞穴中她為自己療傷時臉上的紅云也不過是尋常害羞而已嗎？還有洞穴臨別前因跌入自己懷中飛速逃走也不過是想早些離開自己身旁而已嗎？

　　姬柔不知莫初這般問話是何意，短暫思索后開口，“楚辭哥哥惹女子喜愛，眾人皆知，怎會沒聽說過。”

　　“那若大婚后楚辭還是這般拈花惹草，你要怎么辦？”

　　莫初笑容清爽，看上去人畜無害，恍若真切為姬柔考慮方方面面可能遇到的問題。

　　楚辭的臉色陰沉的可怕，莫初卻恍若未知，只微笑著等待姬柔的答案。

　　姬柔早已察覺到楚辭臉色鐵青，還以為是自己的回答沒讓楚辭滿意，只能搜腸刮肚考慮著如何回答莫初的第二個問題，盼著回答好了能讓楚辭滿意。

　　見姬柔遲遲沒有給出答案，莫初笑眼彎彎，“還是你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自然不是。”姬柔昂著腦袋一臉驕傲，“只要楚辭哥哥心中有我，那些不矜持自愛的女子我才不會放在眼里。”

　　“是嗎？”莫初掩嘴一笑，眉目間流光溢彩，如同謫仙下凡，“姬柔公主，雖然你貴為鳥族公主，但你我同為女子，我相信每個女子都不愿意忍受自己的夫君與其他女子有染，哪怕一絲一毫會失去對方的可能都不愿意承受。你卻說只要楚辭心中有你便可，那你又如何得知，他是不是把身旁所有對他有意的女子都放在心上了呢？”

　　楚辭的臉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閃秀猶疑著看了眼莫初，又看了眼已經攥緊拳頭，拼命克制著自己的楚辭，正想張口提醒，卻見離塬瞧他看過來，輕輕搖了搖頭。

　　姬柔也順著莫初的話解釋，“你也說了我貴為公主，自然不是尋常女子可以匹敵的，那些胭脂俗粉，即便有幸能入了楚辭哥哥的眼，也不過偶爾占據了那么一小塊地方而已，我還不放在眼里。”

　　“那若有一天你不再是鳥族公主了呢？”莫初的話接的飛快，幾乎讓姬柔沒有考慮的時間，“若某一天鳳凰一派式微，又或是你的父親過世，無法再庇佑你，你不再是風光的鳥族公主，不也成了你口中的胭脂俗粉了嗎？到時候你如何自處？”

　　“你胡說！”

　　姬鳳從小便以鳥族公主的身份自居自傲，可以說，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她鳥族公主這個身份帶給她的，莫初這些話無疑戳入了她的痛處，“有楚辭哥哥在，我怎么可能不是鳥族公主，即便我爹死了，我還有三個哥哥，隨便挑一個做族長，我依舊還是鳥族公主！”

　　面對姬柔的咄咄逼人，莫初只是笑著看她，不再說話。

　　離塬和景悟最初便猜到了莫初這般為難的目的，見姬柔乖乖上套，兩人都是唇角上揚，眼含笑意，只靜靜看著這位張揚跋扈的鳥族公主，眼中的情緒仿佛是在可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