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卷發下去以后，等鈴聲響了再作答。”

　　前頭的監考老師一邊發著卷子一邊說：“不要做小動作，自己做自己的試卷，監控開著呢。”

　　蘇喬接過前面同學傳下來的試卷，她抽出一張，把其余的往后傳，傳試卷的過程中她瞥到了斜前方坐第一排的林殊。這次月考的考場安排據說是按單科成績排的，每場考試的考場都不一樣。

　　下午的文綜……蘇喬估計了一下，她應該還會和林殊撞到一起，因為上次的文綜卷蘇喬只比林殊高了幾分。

　　他們學校考試按高考順序來，分兩天考。第一天上午考語文，下午文綜，第二天上午數學，下午英語。

　　離考試開始還有五分鐘，蘇喬垂下睫毛，在心里默默讀著那份還帶著一股淡淡墨味的試卷，語文是她的強項，尤其作文。

　　開考后，教室里便只剩下了刷刷聲。

　　監考老師在上面無聊就看看手機，對于自己學校學生的自覺性還是充滿自信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從擺動的指針中消逝，離收卷還有十來分鐘的時候，監考老師又一次提醒了下面的同學。

　　蘇喬睫毛抖了抖，她抿了抿唇繼續書寫。

　　收卷前五分鐘，作文完美收筆。

　　蘇喬用最后剩下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認認真真檢查了一下卷面。

　　老師最后再出聲提醒：“記得寫上班級姓名學號，答題卡看下涂了沒有，答題卡上也別忘了涂學號。”

　　鈴聲打響的時候，蘇喬看見斜前方的林殊堪堪放筆。

　　出考場的時候，林殊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蘇喬抬眼便見林殊痞里痞氣站在一邊。

　　林殊隨口問道：“蘇喬，你感覺你考得怎么樣？”

　　“反正不是年級第一。”蘇喬抿唇一笑，然后就丟給了他一抹靚麗的背影。

　　林殊被噎了一下，他看著蘇喬的身影，眼里卻是一只炸毛了的刺猬，扎了他一手刺。

　　得，出現幻覺是真要命。林殊嘴角抽了一下，他追上去和蘇喬一起回了教室。

　　上午考完語文還剩下一些時間就在自己教室自修，等到下課再去吃飯。

　　回到教室，有些在本班考，有些就在隔壁教室，他們一放，就飛快地跑回教室，三三兩兩圍在一塊兒討論選擇題的答案。

　　班長對完答案在一旁鬼哭狼嚎。

　　蘇喬默默坐在位子上開始吃零食。

　　林殊把學校的椅子當作了搖椅，用后兩支腳撐著重心，把腿架在桌子上，雙手卻枕在脖頸后面，目光有些虛無地從蘇喬腦袋上飄過。

　　以前很少注意班上的女生，基本能飄過就飄過。

　　這次要不是班長的拜托，他對蘇喬的印象大概還局限于一個……嗯，怎么說呢，大概就是幽靈一樣，然后像是一只沉默的小豬吧？還挺冒失的一只小豬。

　　那時候高一，蘇喬不知道怎么就撞翻了他桌面上的書，然后默默把那一堆撿起來幫他重新擺好，又像毫無存在感的幽靈一樣回了自己位置。

　　林殊默默地回憶起來，隱約記得蘇喬高一那時候好像還被誣陷偷了班費，當時漂亮又活潑的安憶坐在位子上哭，她安靜地站著，面對全班同學的目光，她笑了下。

　　他至今還記得當時蘇喬的聲音。

　　冷冷的。

　　眼底也似乎充斥著嘲諷。

　　“不是有監控么，自己查去啊。”

　　最后查了班費丟失班里又沒人那段時間的監控，蘇喬根本沒有回來過。有人作證，蘇喬那段時間都在操場被體育老師抓著補考。

　　沒人知道這班費是怎么從安憶書包里“飛”進蘇喬的桌肚里的。

　　感覺真像是見了鬼似的。

　　林殊摸了摸下巴，眼里浮起一絲迷惑，那班費不是小數目，是那會兒前兩天剛交的，因為沒收齊所以還沒交到老師那邊去，然后就出了這么一檔子事。

　　那只有可能是人比較多的時候下手的，因為有監控那個栽贓的人肯定不會這么蠢。

　　想著想著，面前突然出現班主任那張大臉，嚇得林殊往后一仰，差點兒連人帶椅摔倒在地上，在半空掙扎了一下穩了穩重心避免摔跤：“哇，老頭兒你干什么，嚇死我了。”

　　林殊拍著胸口，有些后怕地吐槽。

　　“差點摔了……”他這才發覺四周靜悄悄的，有幾個死黨悄悄從書本上頭往他這邊看。

　　老班翻了個白眼，從鼻子里哼出一聲：“你也知道怕摔啊，你當學校你家呢還這么悠哉，腦子拎拎清楚，下午的考試復習沒有？”

　　林殊立馬笑道：“你教的學生哪有差的呀，您說是吧！我怎么可能不復習呢！”

　　“得了，少拍馬屁！”老班輕輕踹了他一下，笑罵，“趕緊拿出書來復習。。”

　　林殊撇了撇嘴角。

　　他拿出一些之前做過批改好的文綜卷，眼神寂寂地從試卷上逐字逐句看過去。

　　蘇喬在老班走了以后又摸出了零食開始吃，還分給周圍同學幾顆奶糖。

　　少女嘴里含著一顆奶糖，奶香濃郁，甜滋滋的味道讓她忍不住瞇了瞇雙眸。

　　想了想，她又摸出幾顆奶糖放在林殊的桌角。

　　藍白色相映襯著的包裝紙上印著一只經典的大白兔。

　　林殊眼角抽了抽：他像是那種會吃的人嗎？

　　艾瑪，真香。

　　剝開包裝紙，一顆眼熟的橢圓形奶糖上包裹著一層透明的糯米紙。

　　放進嘴里，糯米紙最先化開。

　　甜味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味道。

　　戳了戳蘇喬的肩膀，“蘇喬，你書包是百寶袋嗎？怎么能藏得下這么多吃的。”林殊小聲地問。

　　蘇喬淡淡瞥他一眼，不想浪費一點兒時間似的把目光放在桌面，那張她上周末在姜明家理出來的一份文綜知識點上，小聲地背了起來。

　　被忽略的林殊：“……”

　　無聊地翻完一套試卷，林殊把吃完的奶糖糖紙收攏在一塊兒，然后耐心地裁掉多余的部分折起了千紙鶴。

　　不一會兒，桌面上便出現了三只小小的紙鶴。

　　剛折完，下課了。

　　學生們沖出去吃飯，說是吃飯，倒不如說是搶飯。

　　從辦公室出來的班主任看著那群眼熟的身影，又去看了看眨眼便沒了人影的教室，忍不住低笑罵了一句：“飯桶。”當然，是帶引號的。

　　吃過飯，寄宿生都三三兩兩回了宿舍，走讀生則回教室。

　　蘇喬吃完飯去學校小超市買東西，買完東西出來的時候碰到了姜明。

　　示意自己同學先走的他很自然地把手里買的兩條巧克力遞過去。

　　蘇喬眼神警惕：“干嘛？”

　　這個時間段正好是小超市人最多的時候，周圍有幾個女生盯著姜明蠢蠢欲動。

　　姜明無奈：“想讓你月考少考點，別來搶我的年級第一。”

　　蘇喬：“……你在做夢？”

　　“哦，我忘了你選的文科。”

　　蘇喬接過他手里的兩條巧克力，剛好都是她喜歡的口味。

　　把自己的東西丟給姜明拿，她自己利落地撕開包裝袋，她掰了一塊遞給旁邊的人，只見姜明搖搖頭，她就自己吃掉了。

　　蘇喬目光掃過那些女生臉上出現的詫異，然后開始小聲地討論，她暗嘆姜明是個禍害，真可惜為什么看得上姜明呢？

　　不就……不就長得好看那么一點兒，學習成績好了那么一點兒……她越想，越有些心虛，大概是因為……吃人嘴軟吧。嗯，絕對是這樣的。她默默甩鍋。

　　姜明本來就打算今天吃完飯去蘇喬他們班找她。

　　瞅著她鼓著臉吃著東西，不禁問：“你不覺得太甜膩了嗎？”

　　“沒事，我吃的這個是黑巧克力味，不苦也不會過甜。”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蘇喬問。

　　“沒，就看看你。”

　　明天上午考數學，姜明比她本人還有些焦心。

　　“我都不著急，你慌什么，數學明天才考啦。”蘇喬丟給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那行吧，我先回去了啊。你要是考不好，我把你頭給擰下來掛墻角！”

　　蘇喬嘴里叼著巧克力，她看著姜明眼里浮現起一絲憐憫：“夢里啥都有。”

　　姜明：“……”

　　把手里的零食還給對方，蘇喬為表感謝目送姜明上樓。

　　蘇喬走到教室門口剛好吃完手里剩下的半條黑巧克力，蘇喬打了個嗝。

　　“你怎么這么能吃？”

　　林殊去操場打了會兒球，回來的時候看見蘇喬桌上一堆零食，忍不住目瞪口呆。

　　蘇喬就“啊”了一聲，然后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把零食分了一部分給班上的女生。

　　“謝謝蘇喬！”

　　“啊，這個是那款進口餅干耶，奶味超級濃郁的！”

　　“我剛吃飽嗚嗚嗚……”

　　“好好吃哎……”

　　蘇喬回座位開始發呆。

　　“你不復習？”

　　林殊又問。

　　“大佬，你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蘇喬有些受不了了，她抬眸看著拿著掃帚的那位理科大佬。

　　林殊咀嚼了一下“大佬”這個稱呼，他忍不住笑了，像只鵝似的：“沒有沒有。”

　　他掃完地，把事情和蘇喬說了一遍。

　　蘇喬扶額。

　　內心又有種感動。

　　就像林殊的那句感嘆：班長人真好啊。

　　想了想，蘇喬把手里剩下的那包巧克力和幾小包餅干放到了班長的桌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