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氣象臺每天都在說強降雨的事,勸市民減少外出,龍舟水猛,注意安全。
自進入六月以來,廣州陰晴不定,echo在等待上班通知的無聊日子里,除了雨天在家看看電影,刷刷微博豆瓣,作為一個地道的廣州女孩,最喜歡的事就是穿梭在老城區的大街小巷里,逗逗小貓,拍拍照,去隱藏得很深的店里發現美食,高興的時候去服裝店試試衣服,連發現好看的口紅色號這點小事也要發個圍脖,難過的時候抽抽小煙,罵罵咧咧,毫不壓抑性情。
echo身上有假小子的特質,有可愛的靈魂,外表卻假裝冰山,和她的對話總是干脆利落,沒有多余的意思,嬉笑怒罵都直來直往,干凈清爽,就像夏天的陽光。
經歷過才知道,大學的畢業并不是事先張揚的一場熱鬧的畢業照,或一次盛大的畢業典禮,也不是像中學時候約定好某天突然清空的教室,而是在那個陽光和雨都同樣猛烈的六月,在那個住了四年的宿舍按例晚睡早起的每一天發現,舍友們一個個地拉起行李箱離開,沒有像之前那樣商量好什么時候回家,什么時候回來,只是悄悄的,在某個睡醒的早晨就帶上了行李掩上了宿舍的門,一天天地,在這里生活的氣息和痕跡都漸漸被抹去,灰塵又趁勢爬上了我們的桌子,床鋪,在陽光下沉淀,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如同四年前我們剛打開宿舍門的那天。
echo不愿繼續住在學校,因為看到校道上拿著書去上課的家伙,總感覺自己很老。上個禮拜同學啊祖把論文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資料交給她照料后,就和幾個世交的朋友到青島畢業旅行去了,昨天寄回來的明信片上寥寥草草地寫了畢業快樂四個字,畫的是青島的小魚山,收信人和地址還是寫得歪歪斜斜的一點也不正經。
端午節前后的廣州一直陰天,不時狂風暴雨并作,“沒想到開學和離開的那天都趕不上好天氣,真是所倒霉的學校?!眅cho心想,不過就算是不喜歡的地方,到了離開的時候也總有牽絆,這星期啊祖總有論文的格式問題拜托她修改,echo只能又一次坐上熟悉的公交線路,回去那個已漸漸變得陌生的地方,對的,是陌生,這種疏離的感覺,echo也說不清大概是什么時候出現的,或許是大四結課的那一天,或許是準備考研的那段日子,又或許是奔波于每一場面試的忙碌的春天,每天穿起正裝擠進繁忙的廣州地鐵??傊嵌紊险n考試,參加社團活動,還有班級宿舍聚會的青春歲月,都隨著某個時間點的到來驀然落幕,沒有預告,珍惜的和不珍惜的都被一并沒收。
啊祖的朋友圈發了在青島的照片,沙灘,大海,美食,德式建筑還有博物館,滿足了對詩和遠方的想象,雖然他現在十分討厭詩和遠方這個詞。剛進大學那會啊祖還是個學生會的文編,無聊時寫寫公眾號,但他寫的文章只有一時興起的開頭,沒有結尾,更多的是寫到一半就放棄。故事里的人隨著時間分分合合,走走停停,大多不知所蹤,沒一個像樣的結局,荒誕得像他的大學四年。
直到某天他突然厭惡起文藝青年那些人,按他自己的話講,寫文章一點也不酷,矯情且自虐,濾鏡粉飾下的鏡頭與文字背后,大都是惡心的現實與謊言。本人也變得沒心沒肺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揶揄起文藝青年這個群體,直到發現了echo這種文青的另類,啊祖對她的定義是,有自己生活的態度,嬉笑怒罵都率真得可愛。
“什么時候回來,不想管你那破論文了?!?p> “后天吧,你想我帶點什么回去?”
“明信片,字寫好看點哦?!?p> 傍晚的市北區在海風的吹拂下特別涼快,營口路上一條街的啤酒屋里都坐滿了客人,一行四人喝著店家提供的原漿啤酒,吃著新鮮打撈的海產,不禁想起在學校外面的大排檔排遣夜晚的時光。更晚些時候,海邊漸漸生了大霧,十米開外便看不清東西了,燈光散射,像電影《星塵往事》的場景。echo發信息過來說,明天就開始銀行的工作培訓了,宿舍也要辦理退宿手續,論文也出成績了等等瑣碎的日常。好像這四年終于到頭了,聽起來卻沒有一點興奮的意思。
“畢業快樂!”大家拿起酒杯,向南方遙祝。
四人碰杯,一飲而盡。
是夜沒有明月,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