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沒什么清凈的地方,我每次有想不通的事情的時候就喜歡到這里來。那時候小,有時候只是爬上來就要費半天的力氣,爬上來,再爬下去,身上的力氣花完了,心里的事情也就不那么重了。”
要是上輩子楚南行把她帶到這里來,再說上這樣一番話,也許她會認為他喜歡自己,會認為自己在他眼里是不一樣的,會為他掏心掏肺。
可上輩子她付出了一切最后什么都沒有得到,最后連命都交代了。
坐在望月臺上,整個淮都城都盡收眼底,在這里看風景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惜白瑾現在沒那個心情。
“你到底想要說什么。”白瑾有些不耐煩了。
對于白瑾的態度楚南行顯然有些詫異,然后自嘲道:“我原以為你對我,還是有些情意的。”
他的聲音里有嘲諷更多的卻是失望。
太不要臉了!
白瑾唰的一下站了起來,她憤怒地瞪著楚南行,她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會有楚南行和蘇涵蘊這樣一對無恥到極點的人。
楚南行看著白瑾,看著她臉上露出來的深深的恨意,也緩緩站了起來。
他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捏住了白瑾的下巴,滿眼的不可思議,“你恨我?”
憤怒使得她的身體微顫,白瑾死死地抓著手上的小弩,好幾次都忍不住想按下機括把他射成個篩子,可是她忍住了。
白瑾閉上了眼睛,心里默默道,都過去了,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了,反復的安慰使得自己逐漸平靜下來。
楚南行蹙眉,他瞧著白瑾微微顫抖的身體,氣的通紅的臉忽然笑了一下:“白瑾,其實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白瑾倏地睜開眼睛,她覺得沒有什么時候比這時候更讓她糟心了,她死死的盯著楚南行。
楚南行顯然沒有閉嘴的意思,他松開手又坐了回去,說:“我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是跟在沈霖楓后面的,那時候你多大?五歲還是六歲,你小時候長的很可愛,臉上肉嘟嘟的,看到我的時候連路都走不動了。”
大概是想起了往事,楚南行笑了笑,懷念地說:“看到我羞紅臉的女子不少,但像你這么小就會這么直勾勾的看著人的是真不多。”
白瑾終于是沒有忍住,手里的小弩箭動了動。
楚南行眉頭一皺,中了迷藥的瞬間忽然伸手死死地抓住了白瑾的手腕然后就暈了過去。
曇兒給她的迷藥確實好用,不過瞬間人就迷倒了
終于閉嘴了!白瑾松了一口的同時又犯愁了,楚南行暈倒前死死地抓住了她,現在他人雖然被迷暈了但抓著白瑾的手卻怎么掰都掰不開,更糟的是他暈倒的時候就倒在了白瑾的腿上。
白瑾又氣又惱,可是怎么掰也掰不開,曇兒的迷藥厲害,這樣耗下去豈不是要在這里耗到天亮?
白瑾糟心地嘆了口氣,找出解藥打算先把他弄醒,身后卻響起說話聲,“把手剁了就是,何必給他解藥。”
白瑾驚訝的回頭,就看見藍起和一個戴著獠牙面具的人一起上來了。
這聲音…
“謝成?”
獠牙面具掀開,露出了謝成那張精致的臉,瀲滟的桃花眼微微挑著看向白瑾。
藍起走過來,表情和平常沒什么區別,他碩長的身影在白瑾前面投下了一片陰影,白瑾就在這片陰影之下。
藍起拉住白瑾的手腕在楚南行的手腕上輕輕點了兩下,剛才還死死攥著白瑾的手忽然就成松開了。
藍起輕輕一甩,楚南行就像死狗一樣被甩了出去然后撞在了石桌下面。
謝成看著倒在石桌下面的楚南行眼角抽了抽。
白瑾扭了扭手腕吐了口氣,手腕上已經紅的發紫了,看見謝成的臉,白瑾笑了,“還真是你。”
甩開楚南行后藍起就從身上拿出一個藥瓶細細的給白瑾抹藥,清涼的藥膏涂在手腕上很是舒服,藍起的動作很自然了,以至于白瑾都沒有覺察出什么不對來。
謝成扯了扯嘴角,眼睛一直盯著藍起,語氣散漫,“怎么,看見我不高興?”
白瑾笑著搖頭,“怎么會,上次的事我還沒有謝過你。”
藍起的手停了一下,又繼續幫白瑾上藥。
謝成以為她是說上次在揚名館的事,不在意地說:“舉手之勞而已,不用特意謝我。”
白瑾的手腕上了藥,逐漸從深紅變成了淺淺的粉色,這藥的效果未免太好了。
藍起將藥放進了白瑾手里,說:“晚上臨睡前再抹一次,明日就好了。”
白瑾低聲說:“謝謝。”
謝成看著白瑾白皙皮膚上的粉紅不自在的挪開了視線。
白瑾好奇地問藍起:“這是什么藥?”
藍起幫她拉好衣袖,告訴她:“這是楓香脂的葉子,有活血化淤的功效。”
楓香脂?白瑾不禁想到了玉生香院子里的那棵傷痕累累的楓香脂,從紫柰花到楓香脂,這些藥都是玉生香的院子里有的。
還有謝成,藍起是藜國將軍,他來到淮都還沒有多久,為什么要冒險帶著剛認識謝成入宮?
自從藍起來了之后她就再沒有見過林佑,白瑾忍不住說:“我記得玉生香就有一顆楓香脂。”
藍起的眼睛動了動。
謝成忽然冷笑了一聲。
藍起看著謝成撇了一眼暈在一旁的楚南行,低聲說道:“現成的機會,你確定要在這里浪費?”
謝成盯著藍起,忽然一笑,“天時地利,自是不能放過!”謝成說完從懷里掏出一個鏡子和一張面具。
片刻后白瑾眼睜睜的瞧著謝成變成了楚南行。
“你?”白瑾指著謝成,又看了看藍起,“你們要做什么?”
變成楚南行的臉的謝成笑的賊兮兮的,“當然是頂著他這張臉去干壞事。”
白瑾:“…”
謝成扛著楚南行從望月臺下去,下面原本守著的弓箭手早已全都趴在原地不動了。
謝成忽然轉頭對藍起說:“青影門少主借我用一下,你送小丫頭回去。”
白瑾發現他這話是對藍起說的,心頭一驚,那么,“柳奕是你的人?”
藍起揉了揉眉心,他知道謝成這是故意的。
“你果然,是林佑……”白瑾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藍起看向白瑾,她語氣驚訝,但臉色看著變化不大,見她沒生氣藍起心里松了松,柔聲說道:“原本我也沒有打算瞞著你,只是沒想到這么快你就知道了。”
雖是已經猜到的事,可是還是不及他親口說出來更讓人震撼,林佑,在淮都可是整整待了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