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驚馬
次日的清晨,展顏收拾妥當(dāng)吃過早飯以后就直接出了府門。
劉氏命婆子將馬車備好,展顏坐進(jìn)帶有府徽的馬車。
又過一會兒展湘在眾丫鬟婆子的簇?fù)硐伦吡顺鰜怼?p> 展湘梳著垂鬟分肖髻,斜插著一支銀質(zhì)鏤空海棠花發(fā)釵。
兩彎籠煙眉,一雙杏眼黑白分明,瓜子臉,挺鼻小嘴。
身上穿一件銀線繡梅花墨色織錦面,白狐貍皮里的斗篷,里面一身素色繡花綿襖裙,腳下是一雙羊皮軟靴。
腳踩馬凳走進(jìn)車?yán)铮琅f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不過和展顏說話的語氣卻有所改變。
“我哥在城外等我們呢!”展湘坐下來道。
展顏輕輕敲了敲車廂馬車就動起來。
出了城門就見一英俊少年騎在馬背上,還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少年的身旁不遠(yuǎn)停著兩輛比較普通的馬車。
展顏看著展湘平靜的道:“表姐,咱換輛馬車坐坐吧!”
展湘眉頭蹙了蹙然后點點頭,沒有說話。
因為昨天展鴻找過展湘,讓她今天一切聽從展顏的安排。
展湘雖然有些不滿卻很聽哥的話,但還是被內(nèi)心的不以為然所取代。
在她心里,展家是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害他們的,最多也就是一些背地里陰司的后宅手段而已。
展顏下車來到展鴻面前,很是規(guī)矩的行了平輩禮。
展泓此時已經(jīng)下了馬,他穿一件鴉青色素面緙絲黑狐貍皮里的大氅,月白色銀絲暗紋團(tuán)花長袍,頭發(fā)用一根羊脂玉簪束起,更顯嚴(yán)肅和清冷。
展泓只是點點頭,然后又轉(zhuǎn)身上馬。
展湘和展顏帶著巧云和墜露上了其中的一輛馬車。
而另一輛馬車?yán)镒膮s是兩個人的丫鬟和婆子。
快要上馬車以前,展顏還向后看了看,果然看見兩個穿著黑衣騎馬的男子站在他們后面,展顏這才有了些安心。
展顏坐好以后吩咐道:“讓府里的馬車先走。”
其實展顏也不知道那邊會用什么招數(shù),以她上一世對劉氏的了解,那對母女兩個都是睚眥必報的性子。
況且現(xiàn)在是她們動手的最好時機(jī),可以一網(wǎng)打進(jìn)永除后患。
春草傳話給府里趕車的婆子,那婆子聽了以后心里卻是一驚,她這次出來定是活不了的。
可要是不能讓劉氏滿意,她的那一雙兒女就完了,想到這里趕車婆子也是把心一橫,到時候就算是魚死網(wǎng)破也要拉著她們一起上路。
春草一直觀察著這婆子的表情,雖然臉上沒有破綻,可那眼神卻閃過狠厲之色。
春草回去以后敲了敲車廂,墜露探出頭。
春草將自己所觀察到的一五一十全對墜露附耳講了出來,然后又擔(dān)心的說道:“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總而言之咱們還是小心為妙。”
墜露像春草點點頭溫和的說道:“我知道了,我會和姑娘說的,你放心吧!”
春草走了以后,馬車這才咕嚕嚕的動起來。
墜露看了看展顏有些猶豫不決起來,不知春草的話是要單獨和展顏說還是當(dāng)著湘姑娘的面說。
展顏看著墜露那猶豫不決的樣子開口道:“有什么事就說吧!湘表姐也不是外人。”
墜露看看展顏就跪下將剛才春草看見的完完全全說了出來。
“這只是奴婢們的猜測,還需姑娘定奪。”
展顏微笑著看著墜露道:“你們是好樣的,以后也要這樣多聽多看。”說著就拉起跪在地上的墜露。
展湘眉頭微蹙,暗道:“那一個眼神能說明什么!就是這丫鬟想討好賣乖,要是自己有這樣的丫鬟早就打出去了,這分明就是個阿諛逢迎的奴才。”
展顏看著展湘的樣子也沒有多做什么解釋,只是默默的摸了摸靴筒里的匕首。
展顏知道展湘在忍耐,自看見她以后,展湘的眉頭就那么蹙著,也許沒有這場法事,表姐也不想和她有所接觸吧!
展湘卻沒這樣想,她只是在忍耐不要對表妹出言不遜,忍得有些辛苦而已,自從上次以后,已經(jīng)對她有了些微的改觀。
兩姐妹坐在車?yán)镎l也不說話,都坐在那兒吃茶各自想著心事。
展顏閉著眼睛回憶著去白云寺的整個路徑。
突然展顏睜開了眼睛,因為她想起,去寺廟的途中有一個彎道,過了彎道兩側(cè)都是高高的土涯,也只有那里好動手了。
展顏的手剛伸到車廂內(nèi)的帷裳處,馬車卻突然減了速度,只聽見一陣馬的嘶吼聲,還有轟隆轟隆滾落東西的聲音。
馬車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可后面的馬車卻向前沖,兩輛馬車就撞到了一起。
這時土崖上落下來的石塊越來越多。
一塊石頭已經(jīng)將車廂側(cè)面砸出了一個大窟窿。
受驚嚇的馬咴咴的嘶吼著,可就是不往前走,馬突然人立而起,一路狂奔著跑下去。
車廂帶著破風(fēng)聲,車內(nèi)的幾個人已經(jīng)被顛的七葷八素了。
展湘緊緊的抓著帷裳處的木板,手指上已經(jīng)滲出血來,巧云卻很是痛苦的模樣,蜷縮著身體用那最后一點力氣抓著倚板。
墜露當(dāng)時用身體護(hù)在展顏的身上,石頭正好砸在了她的小腿上,已經(jīng)有鮮血滲出。
展顏用一只手死死的攥著車的另一個帷裳處,那只手卻拽著墜露。
展顏看這情形大家都堅持不了多久,馬車還在狂奔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展顏像外面喊道:“有沒有辦法控制一下馬車的速度。”
車外面卻沒有回應(yīng),展顏的心卻沉了下去。
在看展湘已經(jīng)是滿頭的大汗,臉色蒼白,而帷裳處已經(jīng)有了裂痕,她那雙手卡在了裂痕處,鮮血順著衣物往下淌。
展顏更加覺得時間緊迫,她將墜露的手拽到了帷裳處,自己拽著車欞框快速的往外爬。
展湘看著展顏卻開口道:“展顏…你快回來,外面危險。”
展顏已經(jīng)沒有時間和她解釋,爬到外面,卻看見趕車婆子坐的地方一片血跡,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展顏在看一眼四周不覺卻驚出一身的冷汗。
前面不遠(yuǎn)處就是懸崖,馬車要是在停不下來,她們幾個人今天全得喪命在這。
展顏提起一口氣借著馬的奔跑規(guī)律,一個縱身跳到了馬背上,拽著馬鞍向上爬。
等展顏移到馬鞍處時,她又拽起了馬鬃,緊緊的攥在手里,雙腿微彎緊緊的夾在馬的背部。
另一只手拿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用嘴叼住匕首鞘,拔出匕首,對著馬脖子狠狠的刺了下去。
馬人立而起,將展顏摔下了馬背。
鮮血噴灑的到處都是,馬車側(cè)翻在了離懸崖只有幾丈的地方。
展湘是第一個爬出車廂的,當(dāng)她看見眼前的景物時,不由得倒抽了一口了冷氣。
然后就喊道:“展顏你在哪兒?展顏…展顏”
展湘非常的著急,她顧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在四周尋找。
“展顏…”展湘看見了滿身是血的展顏就躺在幾株干枯的雜草旁邊。
展湘一下就撲到展顏的身邊,喊道:“展顏,你快醒醒,一邊說一邊查看展顏身上哪里有傷口。”
展顏被馬甩了出去,確實是摔暈了,當(dāng)她的表姐正哭著喊著她名字的時候,她醒了過來。
展顏平靜的道:“表姐,我還活著,你不要哭。”
展湘看著醒過來的展顏緊張的問道:“你哪里受傷了沒,怎么渾身都是血。”
展顏道:“我身上的都是馬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