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馬車停在圜丘祭天場地外,他難得穿上正式的冠服,五趾金蟒繡在正藍色的冠服上,金絲滾邊,繡著暗云圖樣,杏色束腰,青狐毛綴東珠朝冠,一邊調試著里袖一邊對身旁跟著的,自幼一同長大的伴讀樂聞微笑著說:“今日到感覺呼吸順暢多了,前些日子吸了太多煙,這些日子嗓子都不舒服。”
“殿下受苦了,傅明傅太醫醫術精湛,對殿下也算忠心耿耿。”樂聞也笑,“不過圜丘空氣也的確清新許多。”二人一前一后向主場走去。其中要穿過好幾座用以儲存典禮物品的軟篷,來來回回的侍婢,內監根只敢低頭走路,根本不敢抬頭望一望太子。
太子微微壓低聲音:“宮中事,可處理妥當?”
“殿下放心。”樂聞笑了笑,“只不過部尚書秦子康已經求見殿下多次,殿下可否……”
“那奏疏已經上達父皇,本宮能有什么法子?”太子冷哼了一聲,“這是扶山王在給本宮臉色瞧。警告本宮若是敢動婉妃,他必不放過。”?樂聞微微一愣:“殿下!扶山王可是您的黨羽,他若心存不滿……”
“難道他竟會站到襄王一邊嗎?換句話說,陸杏云沒有子嗣還好,他只是個有異心的臣子罷了,扶山老王爺和焦家可是世仇。而陸杏云一旦生下皇子,他陸見棲難道還會扶持我不成?”太子苦笑道,“放眼朝政,真心支持本宮的居然寥無一人?”
“太子殿下可不要這樣說,溫丞待您,好歹真心。”
“他的真心又哪里是為了本宮?明明是為了皇后罷了。”太子冷哼一聲,“溫家無子,只能在聯姻上動動心思。丞相幾次示意本宮,他家二女溫容合適太子妃一位。”
“倒也是好事,雖然溫家無子,聽說三個女兒,也是個頂個的。”樂聞笑了笑。
“與溫家聯姻,或許是最后一步,不得不走的棋。”太子面容冷淡,卻終究變成一副正經而略帶不安的神情,“我雖未曾見過溫家其他女兒,唯長女林辜林子尋,手段不凡,我與溫家能不沾染,還是不要的好。”
樂聞望著太子果真顯得有些憂懼的面龐,正欲開口勸告,卻不料忽然一個冰涼的嗓音:“原來殿下還記得子尋。好過茫茫江湖,各自相忘。”
樂聞急忙去看太子的神色,他只是微微訝異,隨即笑容如常:“本宮忘記誰,又豈能忘記你呢?”太子語調輕松了一些,“這樣的儀式子尋你都能混進來,果然厲害。”
前面的營帳旁忽然閃出一個極瘦的影子出來,走到近前來的時候樂聞不由地后退了一步,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后退。一邊暗自懊惱,一邊又緊緊盯著那個影子,生怕她做出什么傷害太子的事來。
林辜微笑了一下:“殿下抬舉了。既然殿下見到我,應該知道子尋所為何事而來。”她微微打量了一下太子的朝服,“還未見過殿下身著朝服,果然不怒自威,太子威儀。”
太子笑著側目瞥了樂聞一眼,示意他不必跟著,和林辜一前一后往主場走去:“我自然知道你是為何而來,無非是要我就救一救婉妃娘娘罷了。”
“殿下錯了。”林辜忽然打斷他,“我不是要您去救一救婉妃,我是求您放過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