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知遇把杯子放下,認真地看向白伯伯,她在等他開口說出來。
白爸爸嘆了口氣,“你知道嗎?我家這小子就是個死心眼,他認定你董知遇是我家兒媳婦。”
董知遇沉默,眼前晃出白殊臉上淡淡的微笑,以及他孩子氣的模樣,不自覺嘴角一點點發緊。
“他這孩子從小就不算聽話,可到底也沒有惹我生過什么大氣,可是那年他為了······”白爸爸話還沒有說完,接到自家媽媽打來的電話的白殊急匆匆趕回來了,直接一推門打斷了白爸爸的話。
“爸,您就別為難她了,這事是我自己堅持的。”白殊見董知遇臉色不太對,以為她在自己家受了氣,趕緊走到她前面,像母雞護住小雞仔一樣緊緊護住她。
白爸爸看著白殊一臉審視的表情,真是恨鐵不成鋼,“你這小子怎么說話?你爸爸我像要吃了她嗎?”
白殊直鉤鉤地看進白爸爸心坎里去,倒叫白爸爸像做了虧心事一樣不好意思起來。
“哎呀,兒子你回了,沒啥事,就帶著知遇出去逛逛吧?!崩顙寢審膹N房出來,打著馬虎眼,乘白爸爸脾氣還沒有發出來,趕緊把他們送出門。
白爸爸還想訓斥幾句,但是見白殊同董知遇離開了,又見李媽媽一臉好笑的樣子,便連連嘆氣,“都是你慣的?!?p> 李媽媽翻了一個白眼,“你這老頭子,你就一個兒子,小時候沒怎么管他,現在還怪我?”
白爸爸雖然在商業上有雷霆手段,但是在家里是從來說不過自己家媳婦的。
“你能不能在后輩面前給我一個面子,溫柔一點?”白爸爸想著這些年的生活,底氣越來越不足,還沒有等李媽媽反擊,自己就煩躁地揮手,“算了算了,將就一下,不要你改了?!?p> 李媽媽望著從沙發一點點往房間移動的頭發泛白的男人,他耳邊還帶著一點莫名其妙的紅色。
李媽媽悄悄笑了起來,眉眼間帶上一股嬌羞,自顧自又去了廚房。
出了門的白殊見董知遇穿的有點少,便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了圍在她身上。
董知遇此時還在想白伯伯剛剛沒有說完的那半截話是什么,冷不防身上多了一件衣服,她愣了一下,握住衣服的兩角,道了聲:“謝謝?!?p> 白殊摸摸她的頭,“在想什么?這么投入?”
董知遇想了想還是覺得實話實說,“在想白伯伯剛剛沒有說完的話是什么。”
白殊有些不太自然,手有些僵硬,隨后就把手放在背后,“嗨,我還以為什么呀,就是我為了離開他的管束,偷偷改了高考志愿?!?p> 董知遇說不上自己什么心情,那顆略有緊張的心才定下來,“那你可真是太調皮了,白伯伯也是為了你好?!?p>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性格。”白殊笑著,眼睛里的光明明暗暗的。
董知遇出聲,“白伯伯打你疼嗎?打的厲害嗎?”
白殊揮手,“他年紀大了,打的就跟撓癢癢一樣,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哎呀,不提這個了,都過去了,明天你有空嗎?我帶你去町城附近的地方玩玩?!?p> 董知遇知道白伯伯的脾氣,也知道發脾氣的時候有多恐怖,那天絕對不會只是白殊口中的輕描淡寫,風過無痕??墒前资膺@么說一定也是不想讓自己擔心。
董知遇聽著他溫柔的音調,眼眶有些泛紅,她說:“好?!?p> 跟白殊吃完話董知遇決定先回來,順便在之前吃過的他公司附近的店買點餛飩回去帶給董媽媽嘗嘗。
剛剛踏過店里的門檻,里面桌前的人從熱氣騰騰的碗中抬頭,四目相對間還是董知遇敗下陣來。
“董老板,我要一碗餛飩,不要蔥,謝謝?!倍稣驹诖扒埃沂诌吘褪峭A丝曜拥念櫝啥?。
“好嘞,八元?!倍竽镛D身說,瞧見是個眉清目秀的姑娘,這才反應過來,之前來過自家店。
“我沒記錯的話,姑娘是姓董吧?”董大娘把餛飩倒進鍋里再開口問董知遇。
顧成恩默默將筷子放到一邊,只是看著董知遇也不講話。
董知遇見老板娘還記得自己,心里一點尷尬褪去了一點,她笑著點點頭。
“可不是,我就說我老婆子記性很好,巧的是,這位的未婚妻也姓董,我跟你也姓董,那怎么會記錯?!倍竽镏钢櫝啥饔种噶酥付?。
董知遇跟顧成恩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沉默,董知遇僵了一下,隨即笑了,“董老板,您記錯了,他未婚妻姓高不姓董。”
董大娘見兩人神情好像不太自然,但看樣子又像是多年相識,便小聲嘀咕了一下,“那天醉酒好像說的是這個名字吧?!?p>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也足夠兩個人聽得真切明白。顧成恩自然對董大娘說的有印象,可是他這個時候卻不想再聽見任何關于那天的事情,因為董知遇臉上不是感動而是赤裸裸的無視。
意料之中的不信任,意料之外的無動于衷。
“董老板,餛飩該好了。”顧成恩越過董知遇將錢放在柜臺上,不再看她轉身就走。
董大娘瞧見顧成恩有些生氣,一時間懊惱,“哎,我這破嘴。”她將盛起來的餛飩打包遞給董知遇。
董知遇微笑接過,“老板不用自責,沒事的?!?p> 董大娘嘆氣,“倒不是怕他生我的氣,就是我明知道那個姓董的姑娘是他的禁忌,我今天還忘形了,提出來了,這該是多傷他心?!?p> 董知遇扣住碗的手指發白,“您怎么知道他的禁忌是姓董的姑娘?也許只是單純的誤會了?!?p> 董大娘睜大眼睛,一臉不可能錯的自信,“有哪個男的能次次醉酒喊一個女孩的名字?每次都是喊董什么魚。還是雨什么的?!?p> 董知遇還努力維持微笑的表情,可是心里卻抑制不住想要跑掉,“恩,估計是吧?!?p> 出了門的董知遇腦袋昏昏的,心里那被自己拼盡全力按壓的東西又開始躁動起來。她現在有多不知所措,內心就有多鄙視自己。
就像她因為一個不愛她的人去恨,結果有一天有人告訴她那個人最愛她。
她想著是因為顧成恩得不到才想要所以假裝深情,她想著是因為他內心愧疚才會念念不忘,可是無論哪一種理由她都不能說服自己,就在她昏昏沉沉的時候,一輛白色轎車飛馳而來,而她還心不在焉地走著,絲毫不知道危險已經向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