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美好的一天從吃飯開始
一家人唉聲嘆氣,愁云慘淡,紀蓉見大家都不愛搭理她,十分知趣的退到外間。外間地上全都是剛剛那群人走路帶進來的塵土,紀蓉到門口角落找到一個掃帚,彎腰低頭把地上的土都掃出去。
真是活過來了啊,手腳四肢,一切都那么真實,紀蓉長長噓氣,有些唏噓,有些喜悅。
期間紀瑤路過,瞥了她一眼嫌棄道:“干活的地方,你在這礙手礙腳掃什么地。”
他們家不大,這間堆滿了雜物的地方既是廚房,又是吃飯的餐廳,冬天還會用來堆柴放炭。一口灶臺,一個大鍋,一個大缸,再加一堆柴火把這個不大的地方占的滿滿的,兩三個人就轉不開身。
紀瑤看不慣紀蓉,紀蓉也看不慣她,冷著臉說:“你不干活,還不讓別人干活了?”說著把那些灰塵往門外掃:“讓一讓,看不見這兒忙著呢么。”
紀瑤哼了一聲,把手里的抹布往灶臺上一扔,發出啪一聲響:“行,你愛干活你來把飯做了,我不管了。”說完一掀簾子進了里屋,找牛榆心去了。
紀蓉知道她早就對自己不滿了,現在自己鬧了這么一出,家里最疼她的爺爺奶奶聽見兩個姐妹吵架也不愿意管,她自己走到外面站了一會兒冷靜冷靜,按照記憶里的地方找到菜園,拔了一顆大白菜。
紀蓉沒種過地,但好歹分辨得出蔬菜,因為自己生活的原因也做過不少菜,做菜麻利不說,味道也不錯。
這回她算是把全家都給惹了,爺爺奶奶和老爹不滿她不和景飛鸞退婚,娘親、姐姐和弟弟看不慣她勢利眼,紀蓉就算剛活過來,也知道自己好歹還算紀家人,就算三觀不合也不能真的和家人鬧得太僵。
到面袋子里舀了一勺面粉放到盆里,慢慢滴了清水進去。這里的面一點都不白,反而發黑,紀蓉卻知道這才是最正宗沒有任何添加劑的面粉,顏色不好看但味道絕對香。
回想了一下這家子平常的伙食,紀蓉手下不停,用筷子不停的攪拌,直到面粉變成了均勻的疙瘩。
在堆放調料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油,紀蓉掀開簾子喊:“爹,油放哪兒了?”
紀大成平時最寵她,雖然這次紀蓉不聽話讓他很生氣,但聽見寶貝女兒在屋子外面忙里忙外,紀大成早就心軟了,拎著煙桿走出來給她把一個小黑壺找出來。
“這是麻油,沒剩多少了,過幾天要是賣油郎不過來,咱們還得去縣里面油坊一趟。”紀大成見她在調面疙瘩,咽了口吐沫,食欲漲到滿值。
“嗯,爹,一會兒飯做好了,你先端一碗給娘送去。”紀蓉看著紀大成幫她把灶火點起來,自己拿著大白菜到水井邊上把白菜洗干凈了。
“成。”紀大成蹲在地上燒火,看著自家女兒一雙白凈小手凍得紅通通的,就想發火:“叫你姐過來做吧,你回去暖和暖和。”
紀蓉是獨生子女,但因為父母離婚,從小沒有感受過家庭親情,穿越之后有了姐姐還有了弟弟,第一次見識到家長偏心,見到紀大成明目張膽偏袒自己,心里對紀瑤有了點兒歉意,也沒剛剛那么生氣了,哄著紀大成說:“是我要自己做的,爹你別管。”
她現在對管紀大成叫爹沒有什么抵觸情緒了,畢竟面對著一個這么疼自己的老漢,紀蓉還是有良心的,不想讓紀大成太傷心。
鍋已經熱了,倒了一點兒油熬到熱,放了一點兒蒜片爆香,又下了點兒白菜炒出汁兒,加入適量的清水煮開,倒進去和好的面疙瘩,起鍋前加入鹽和香油,一鍋面疙瘩就做好了。這里的鹽也有些怪,黃呼呼的,每次吃的時候要小心掰下一點兒放到鍋里,放進去的時候有股怪味兒,但菜炒熟了怪味就消退不少。紀大成有些鍋著腰站在一旁直咽口水,紀蓉看他一眼,把疙瘩湯全舀到一個大盆里蓋上,手腳麻利的又把剩下來的白菜全放到鍋里炒了一會兒,最后加了點兒醋,做了個醋溜白菜。
放下門口的簾子,支開窗戶,架起桌子,紀蓉出去拔了一把蔥洗干凈,紀大成端了碗疙瘩湯,夾了幾筷子醋溜白菜給牛榆心送到屋子里。
碗口熱氣騰騰,面香和菜香交織著沖上來,牛榆心捧著碗先喝了口湯,又吃口面疙瘩,因為生病消退的食欲慢慢回來了,但她皺著眉頭,似乎有些心事,飯菜再香,也讓她愁眉不展。
外間桌子上,一盆疙瘩湯冒出陣陣香味,小弟紀安已經和紀老漢、紀老太在桌子邊坐下,紀蓉給他們一人盛了一碗面疙瘩,等紀大成從屋子里出來,就把洗好的蔥往紀大成面前推了推,繼續低頭吃飯。
紀大成搓了搓手,用筷子在碗里撥撥,讓熱氣散開些,就著蔥葉就這么呼哧呼哧把一碗面疙瘩都喝了,至于那一盤醋溜白菜,則都留給爹媽和閨女兒子,他一口沒舍得動。
這一切紀蓉都看在眼里,紀大成雖然拜金了一些,但至少對爹媽孝順,對老婆也體貼。
紀瑤在一旁悶悶的也喝了碗面疙瘩,胃里熱乎乎的,面疙瘩和白菜做的都不錯,但她可不會平白無故說紀蓉做的好。
面疙瘩軟乎乎的,適合老年人,紀老太難得多吃了一勺,想起什么又開始揉眼睛:“沒想到我們蓉蓉這么能干,應該找個好夫家的。”
紀蓉哦了一聲,站起來把自己碗洗了,說:“除了景飛鸞,沒人瞧得上我。”
紀老太不高興起來,“說什么呢,誰家姑娘比的上你,咱們村里哪個有你出落的漂亮!”
紀瑤哼了一聲,把碗筷一撂,上屋里躺著去了。
屋子里立刻傳出牛榆心低聲安慰大女兒的話語。
紀蓉聽著牛榆心似乎有些偏心的那些話,雷打不動站著洗碗,紀安把盤子里最后一筷子醋溜白菜夾干凈吃了,拿著盤子把醋溜白菜的湯往自己碗里倒。
紀蓉的動作頓了頓,擦了擦手去把盆里最后一點兒面疙瘩倒在紀安碗里。對紀家來說,吃一頓面疙瘩算是好菜好飯了,平時他們都是吃野菜粥什么的,就點兒紅薯土豆,管飽就行,哪顧得上好吃。
“姐,你好像不一樣了。”紀安今年十歲了,他這十年來從沒受過紀蓉照顧,但今天不一樣,今天二姐像是變了個人,居然肯把好吃的都讓給他。
紀蓉也知道自己在弟弟和姐姐這里沒有人緣,在村里那些年輕姑娘也不喜歡她,但現在她和紀安是血脈相連的姐弟,面對一個還在長身體的熊孩子,紀蓉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
“吃吧,吃飽了和我一起去一趟鄰村。”紀蓉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不得不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對紀大成說:“爹,咱們得去把王家的禮給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