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習習涼風拂過，站在路中央的少女身形踉蹌了一下。

　　“你，你剛剛，說什么？”曾歡喜以為自己幻聽了。

　　方圓的低語順著晚風灌入她的耳中。

　　“我很高興你為我吃醋。”

　　“我沒有。”曾歡喜下意識否認。

　　“那你剛剛沒在生氣嗎？”方圓總有讓人臣服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依靠。

　　曾歡喜癟癟嘴，沒吭聲。

　　“歡喜，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可能會比較驚訝，不過先不要急著回答，先聽我講完。”

　　“我21歲了，高中的時候暗戀過一個女孩子，不過無疾而終。”

　　曾歡喜安靜地聽著，但越聽心里越不是滋味，她甚至摸不清方圓究竟想做什么。但她還是認真地聽下去。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我目前單身，無不良嗜好，就比較喜歡打游戲，不會做游戲和女朋友哪個更重要的選擇題。相信你也是一樣。”

　　曾歡喜一頭霧水，但還是忍不住點點頭，“嗯。”

　　她這么熱愛游戲，自然也不會希望將來有一天游戲和男朋友相提并論。

　　換一句話說，電子競技沒有男朋友。

　　方圓微微一笑。

　　“只不過，現在我有了新的答案。”方圓再次叫了一聲曾歡喜的名字。

　　“歡喜，現在你比游戲更重要。”

　　曾歡喜隱約明白了方圓的意思，她一手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她幾乎失聲，又隱隱期待方圓接下來的話。

　　“所以，我可以請求你，做我的女朋友嗎？”

　　方圓說得極為鄭重。

　　“這種話，本來應該當面跟你說的，這樣才不會顯得我很輕浮。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想，我們認識只有幾天，甚至連一星期都沒到，我卻向你提出了這么唐突的要求。我們彼此之間都不了解，我卻想和你在一起。”方圓頓了頓，似是在組織語言。

　　“但我實在不想繼續等了，不想等到你對我失去興趣，也不想看到你轉入別人的懷抱。”

　　方圓的語氣也變得不那么確定起來。

　　曾歡喜突然出聲，“不會，我不會。”

　　這句話像是給方圓吃了一顆定心丸，他的笑聲輕輕地從電話里傳出來。

　　“先不要這么急著下結論，你聽我說完。”

　　曾歡喜抿唇，不敢再出聲了。

　　“你熱情、善良，很吸引我，和你一起玩游戲我覺得非常輕松，也很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時光，我考慮過很多，不是單純地網戀，我也想有一天，可以真正地站在你身邊，成為你名副其實的男朋友。我知道你可能很難相信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感，但有時候愛情來得就是這么莫名其妙。”

　　愛情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不外如是。

　　“我不會強求你，但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追求你。等你考慮好了，再決定答應我還是拒絕我。歡喜，我喜歡你。”方圓的語氣溫柔極了，不似一貫的冷淡。

　　曾歡喜的耳根已經軟了大半，不假思索就想答應，但當她要說出口的時候，她還是回過神來。

　　方圓說得沒錯，現階段的他們，只能算是網戀。

　　無法彼此擁抱。

　　就好像她生氣了也只能通過電話訴盡衷腸。

　　她真的能堅持下去嗎？而不是單純地因為突如其來的情感。

　　曾歡喜冷靜下來，她一向只在意自己的想法，聽了方圓的話，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不負責任。

　　方圓考慮的是以后，而她卻只顧著自己現在的感受，也許在不久以后的某一天，她也會突然對方圓失去興趣。

　　所以，她一定要分清這到底是興趣還是喜歡。

　　畢竟興趣沒了就什么都沒了，對方圓也是一種傷害。

　　但喜歡不一樣，這是唯一能支撐他們隔著網絡在一起的東西。

　　方圓等著曾歡喜的回答，他也沒催促，就這樣靜靜地陪伴著。

　　“我知道了。”曾歡喜艱難地開口。

　　“我考慮好再回復你。”

　　天知道她說這話的時候有多痛苦。

　　方圓柔聲安慰：“歡喜，我的目的不是為了給你壓力，如果我讓你感覺到壓力了，我會主動放手的。我只是，想跟你有一個未來。如果你不愿意，真的沒關系。”

　　曾歡喜鼻頭一酸，熱淚涌上眼眶。

　　方圓，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

　　哪怕一開始態度冷淡，但做的每一件事都在為她考慮，他可能不擅長表達溫柔，可今晚的他，分明溫柔到了極致。

　　曾歡喜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喉頭有些哽咽。

　　“恩。”

　　方圓聽出了曾歡喜的哽咽，他瞬間有些慌。

　　“我真的沒關系，你不要難過，我只是不想錯過你。如果你對我沒感覺，可以拒絕我。”

　　曾歡喜吸了下鼻子，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讓我考慮幾天吧，考慮好了我再找你。”

　　“恩，不要有壓力，即便你想拒絕我，直接說就可以了，不用考慮我的感受。”

　　“好。”

　　方圓的溫柔令她沉迷。

　　真想沉醉在這柔軟的秋夜里。

　　“外面天冷，早點回去。”

　　曾歡喜愣住，“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你那邊有風聲，我聽到了。”

　　曾歡喜垂下眼眸，盯著自己的腳尖，“你這樣弄得我很像渣女。”

　　樹洞里很多這樣的例子，網戀對象有一堆魚塘，不過是為了釣著一個圈錢罷了。

　　方圓正色道：“我是很認真地在和你說，如果不是時間距離的問題，我現在一定會跑到你家樓下當面和你告白。”

　　方圓越對她好，她越惶恐。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她也怕自己配不上方圓女朋友這個位置。

　　曾歡喜不敢再聽方圓說話，掛斷了電話，心亂如麻。

　　她掉頭走回家，外頭的確有些冷。

　　進屋也不想洗澡，倒在床上蒙頭就睡。

　　她真的需要時間來緩沖一下今晚上帶給她的強烈的沖擊。

　　曾歡喜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也會有人跟她表白。

　　這個人，還是她偷偷愛慕的對象，那種不見天日的感情突然得到了救贖。

　　曾歡喜有心事，但身心俱疲，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最終，她還是被噩夢驚醒。

　　曾歡喜拿起手機一看，已經凌晨三點。

　　窗外萬籟俱寂。

　　曾歡喜點開通話記錄，看到自己和方圓通話了半個小時，才恍然意識到這是真的，這不是她的夢。

　　方圓，真的和她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