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羽見她眼中滿是柔情,心中一滯,吶吶道:“都是我害你受傷,哪能不管你。”青蘿怔怔道:“你總是對我這般好。”眼中突然溢滿淚水,滴滴答答落了下來。公孫羽見她突然流淚,心中大慌,道:“青蘿,你怎么了?”青蘿嘴角上揚,嫣然笑道:“沒什么,我歡喜得很。”
她此時盈盈淚光中嫣然而笑,于嬌柔中陡然煥發出一種異乎尋常的美麗,公孫羽心旌神搖,幾乎不能自持,連忙站起身來,道:“那幾只蝙蝠如此傷害于你,我可饒它們不得!”
青蘿收斂淚光,道:“方才你追那兩只蝙蝠而去,突然間又飛來三只更大的蝙蝠,小白連忙來護我,但那幾只蝙蝠異常之大,一只纏住了小白,另兩只便抓住我的肩頭,帶我飛上了半空,悠悠蕩蕩便飛出了院墻,后來另外一只蝙蝠也飛過來了,帶著我朝前飛去,當時我又驚又怕,大聲呼喊,還道這次要被這些蝙蝠吃了,幸虧你趕來,又救了我。”
公孫羽道:“都怪我一時疏忽,將你一人留在房內,才差點害了你,從此我絕不會將你獨自一人留下了。”青蘿聽他言語絕決,神色凜然,心中一柔,臉上發燙,低聲嗯了一聲。
公孫羽又道:“那幾只蝙蝠如此邪異大膽,想必先前的客人便是它們所殺,今日又竟敢來傷害你,我非得找到它們的巢穴,將它們盡數殺了。”
他讓青蘿在路旁石上坐了一會,見她并無異狀,便去瞧地上那只斷翼蝙蝠,見它仍是在地上不住掙扎,白貍在它身旁緊緊守住,防它逃跑,已將它咬得傷痕累累。這白蝙蝠大得異乎尋常,嘴生尖牙,想必便是以此吸食人血,公孫羽想起方才發出刀氣的情形,略一凝神,右手經脈內氣息流轉,朝那“斬妖”刀送去,刀身微顫,生出一股吸力,那股氣息便化作一道刀氣,疾射而出,正斬在白蝠身上,將那白蝠一劈兩段,頓時死了。
公孫羽心中歡喜,這些日子以來,他每日練氣,體內氣息愈發濃厚,此時竟能借由這斬妖刀化為刀氣,威力驚人,這“斬妖”刀雖無鋒刃,但在這氣息激發之下,竟是凌厲無比,或許這便是“斬妖”真正的用法,這樣一來,自己離那耶律橫天似乎又近了些。
他一手提起那只白蝠,正要朝回走去,天空猛然響起一陣噪雜的羽翼撲打之聲,抬眼一看,只見天空中密密麻麻飛滿了大大小小數百只蝙蝠,如潮水一般,都朝下面撲來。
他心中一凜,將手中白蝠一拋,已疾步來到青蘿身旁,青蘿不象他夜能視物,但也聽到巨大的噪雜之聲,見到空中影影綽綽的影子,驚問道:“怎么了?”公孫羽道:“來了許多蝙蝠,你緊緊跟在我的身旁。”他同青蘿才說得這句話,空中密密麻麻的蝙蝠群已撲了下來,眾多小蝙蝠中雜夾著成年人般大小的白色巨蝠,聲勢驚人。
若是在以前,這些蝙蝠聽覺靈敏,躲閃如電,想要打著它們實在是不容易,但公孫羽既已懂得化氣入刀,那刀氣不僅凌厲,且勢如閃電,又能及遠,對付這些蝙蝠便不再那么費力。他全身氣息鼓蕩,十二正經和任督二脈的氣流生生不息,都涌入右手少陽經中,刀氣如練,將自己和青蘿盡數護在其中,刀身中激發出的刀氣便如切菜砍瓜一般,將飛來的蝙蝠斬殺了一大片。
群蝠數量眾多,在那幾只巨大白蝠的尖叫聲中,便如飛蛾撲火般不住朝下撲來,公孫羽大喝一聲,刀上氣息越發凌厲,便如割草般,將那些蝙蝠盡數斬于地下,不多時地上便是一層厚厚的尸體。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數百只蝙蝠便被斬殺大半,連那幾只巨大白蝠也被斬殺了兩只,余下的白蝠見勢不妙,嘴里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余下的百來只蝙蝠便又振翼高飛,紛紛朝東北方逃去。
公孫羽見群蝠退去,也吁了口氣,他催動經脈內氣息發出刀氣,雖然威力甚強,卻也十分耗費精力,并不能持久,此時氣息流轉已不如開始流暢,他見青蘿無恙,便坐在一塊大石之上調勻氣息,又將體內氣息在各處經脈之中運行幾遍,便覺得氣力恢復如初。
等他睜開眼來,天色已經微明,青蘿坐在他身旁的石上,微微打盹,白貍趴伏在她的足下,他見地上蝠尸堆積如山,十分猙獰丑惡,想起這些惡蝠吸血吃人,竟還會聚集起來報復偷襲,昨夜若不是遇到自己,尋常百姓必然被它們吃得骨頭也不剩一根,這般惡毒的東西若是不將之斬草除根,日后還不知要禍害多少人。
他站起身來,只見前方路上一滴滴血跡朝遠處延伸而去,想必是那些蝙蝠中有許多中了刀氣受傷,在空中滴下血來,若是沿著這些血跡,想必能找到這些惡蝠的巢穴,到時便可將其一舉消滅。
他轉頭瞧了瞧青蘿,自己要是去剿滅這些惡蝠,必得先將青蘿安置好才行,但自經昨晚那一場驚嚇,自己心中無論如何也不放心再將她一人留在一旁,不覺皺起了眉頭。
過了片刻,青蘿也猛然醒來,見他已經起身,也站了起來,微微笑道:“原來你也醒了,我見你在打坐,想要在一旁守著,卻不料自己也睡著了。”她見公孫羽面有憂色,又道:“怎么了?”
公孫羽道:“這些東西當真惡毒得很,我想要去它們的老巢將它們盡數除了,卻又擔心你無人照看,放心不下。”青蘿道:“那我同你一起去便了。”公孫羽道:“不知它們老巢里是什么模樣,若是你去了,我也怕你有兇險。”青蘿嫣然笑道:“方才這么多的蝙蝠你都可以護得我不傷分毫,如今它們已經死了一大半,還有什么兇險?你本事大得很,縱然有再大的兇險,你也能護得我周全。”
公孫羽沉思片刻,若是將她交付別人或是獨自留下,倒不如帶在自己身邊,料想那些蝙蝠再多,自己也是不懼,但若將她留在外面,遇到什么意外,自己當真不知如何是好了,昨晚便已嚇得魂飛魄散,實在是生平未有的懼怕,當下主意已定,笑道:“也好,你便同我一起去。”
此時晨光熹微,幾人沿著路上血跡一路朝前走去,想來那群蝙蝠雖然逃走,但其中受傷的著實不少,路上斑斑點點都是血跡,偶有死在地上的蝙蝠,走了三四里,那血跡便轉入一片茂密的樹林中,血跡也少了許多,但公孫羽目光銳利,白貍嗅覺又十分的靈敏,仍是不住朝前追尋。
又走了許久,早已不辨路徑,四周已是山丘,白貍在前奔跑,突然停下腳步,公孫羽放眼看去,只見不遠處是一座七八丈高的小山丘,山丘中空,卻是一個丈來方圓的山洞,在那山洞之旁竟還搭建著兩間小小茅屋。
公孫羽略一遲疑,便要青蘿跟在自己身后,走到茅屋之前,用手拍了拍門,便聽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道:“是誰?”公孫羽道:“老人家,我們是過路的人,想來打聽一件事。”那老婦道:“原來是過路的客人,稍等,稍等,我這便來開門。”
片刻間,茅屋木門打開,一人走了出來,公孫羽不覺愣了一愣,他聽那婦人聲音蒼老,想來沒有七十總有六十七八歲,但這開門的婦人一頭烏黑的長發,臉色白皙,雖略有皺紋,但瞧來不過四十來歲的模樣,想必那老人仍在屋內,不覺朝屋里看了一眼,只見里面煙霧繚繞,正中擺放著一個供桌,似乎供奉著一尊神像。
那婦人道:“客人,不知你們要打聽什么事情?”她這一開口,霍然竟是蒼老的婦人之聲,公孫羽又吃了一驚,連忙收回目光,道:“方才得罪了,我還以為是位老人家,當真是無禮了。”那婦人眼淚流轉,展顏而笑,道:“我的聲音便是如此,怪不得你,你們到我這偏僻的地方,想必也走了許久的路了,不如進來吃一杯茶如何。”
她雖然瞧來有四十來歲,但一笑起來,頗有幾分風致,等到瞧到青蘿,不覺更是笑逐顏開,道:“這位小娘子長得好生標致,當真是令我見了也心生愛憐,快進來坐坐。”說罷便伸手去拉青蘿,青蘿朝公孫羽身后一縮,她便沒拉著。
公孫羽見她聲音老邁,行事說話卻如年輕女子,心中頗覺怪異,便道:“多謝了,我們不過在路上遇到一群傷人的蝙蝠,沿路追到此處,卻不見了蹤影,因此來問一問,不知大姐是否見過?”
那婦人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大姐?恩,不錯,我比你大了幾歲,足可以做你的姐姐了。”她收斂笑容,蹙眉道:“那些蝙蝠便在這山洞之中。”公孫羽早知她住在這山洞旁邊,與這些蝙蝠恐怕脫不了干系,當下退后一步,右手微動,誅妖刀已揚了起來,道:“原來那些蝙蝠是你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