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臨望著天空,剛才還晴空萬里,這會兒已經烏云密布了,天上還不時的伴有雷鳴電閃,就像是有仙人掐架一樣。
他趕緊找了個墻角,借著屁大點地方的房檐,準備躲雨,口里嘀咕“老家伙跑哪去了,下雨了還不知道回家啊?”
正嘀咕的時候,天空突然放晴,又一次出現藍天,白云。
溫煦的陽光,再一次灑在鄙陋的小巷之中。
這一切,就像是一眨眼的功夫。
老乞丐佝僂著背,罵罵咧咧的來到唐臨身邊,道:“包子李居然不承認是他偷工減料,真是氣死我了,以后再也不吃他們家的包子了”
唐臨看著老乞丐,沒有說話。
半晌后,老乞丐慢騰騰的道:“除非,他能好好的做包子,我才吃”
唐臨這才收回目光,那灌湯包沒了湯水,肯定是被這老家伙偷喝了,那牙印都還在,他還去找人評理,完全是在逃避自己的追責。
他沒有怪老乞丐的意思,只是覺得,這老家伙太可愛了,下一秒,唐臨盯著老乞丐的腳道:“你鞋呢?”
老乞丐被問得一愣,低頭看光著的腳丫,動了動兩個大腳趾道:“不知道啊,興許是剛才跑的太快,鞋子跑丟了?”
“你問我?”
唐臨歪著腦袋,盯著眼前一副老小孩兒模樣的錢塘,心說,你也老大不小得了,能不能長點心。
咻~
啪嗒!
一雙本就破爛不堪的草鞋,從天而降,落在少年與老乞丐身邊,甩的稀巴爛。
唐臨看著那雙草鞋,又抬頭看向天空,再低頭望向老人光著的雙腳,“你的鞋怎么從天上掉下來了?”
老乞丐抬手伸進衣領,搓了一個泥丸,滿臉驚奇“不知道啊”
與此同時,在隔壁巷子中,一位衣衫盡是破洞的灰胡子老人,出現在巷子里,滿臉愁容的檢視自己的衣衫,嘴里罵咧咧:都說了,幾十文的衣裳,就不能君子一點?乞丐就是乞丐,自己邋遢,也看不得別人光鮮。
唐臨抱著一把干草回到泥巴巷,屈身鉆進一處破敗,但規制的很有條例的草棚,這是他前幾天能下地走動時,重新加固了的‘家’。
家人就是老乞丐錢塘,還有就是自己。
“我這次給你編一個結實的鞋,就看你怎么在跑著跑著把鞋跑天上去~到時候我跟你姓”
唐臨當然不信老乞丐的話,鬼才相信,一個人跑著跑著,能把鞋甩丟到了天上,可事實如此,他只能選擇相信一部分。
不過,老乞丐沒了鞋,正好驗證一下他自己的編制草鞋的技能。
“那你趕緊編,我去試試,嘿嘿”
老乞丐錢塘,露出一張笑臉,很認真,一點都不含糊。
唐臨沒搭理這貨,自顧自的編制草鞋,老乞丐錢塘照顧自己這么久,已經不是滴水之恩了,而是血濃于水的親情。
想著這些,唐臨抓起干草閉上眼睛,放空自己,腦海中的草鞋精通瞬間展開,編制草鞋的步驟滾熟于胸,然后開始雙手運作完全沉浸在其中,這感覺很棒。
老乞丐本來還在扣著腳趾間的泥巴,剛搓成球要向少年顯擺的時候,看他眼前人正閉著眼睛編草鞋,頓時驚奇的忘了炫耀泥球的事兒。
這小子,什么時候這么厲害的,編草鞋的本領,已經練習的如此純熟了么?
這...以后天天吃肉包子啦。
唐臨編制著草鞋,看向老乞丐,“老錢,我現在不僅有手藝能養活咱倆,身體也很好啦,每天能跑出鎮子十五里之外再跑回來了,我覺得,咱們能離開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去看看你說的那些武尊元尊什么的唄?”
老乞丐嚼著甘草根,道:“等你把神拳練好了,身體在強壯一點,咱們就出去,不然,老子我還要照顧你,那我可不干,照顧你三年了,我都煩死了”
唐臨咧嘴一笑,這老錢別看臟兮兮的,但很可愛,更可親。
第二天。
唐臨抱著五雙草鞋,還有五把掃帚,來到泥巴巷出口,還是那張破草席鋪地,然后把那些錢塘眼里能換肉包子的物件,一一擺在上面。
其中兩雙草鞋和三把掃帚,是他自己親手做的,與荷包生成的對比,沒啥區別。
錢塘則像個大爺似的,老神在在的靠坐在巷子口的墻根,與少年保持一步之遙,然后閉眼養神,沒多大會兒,抬手伸進胸膛里搓動。
“小友,這么早就做生意啦”
灰胡子算命先生,來到唐臨身邊,先是打了招呼,便和昨天一樣,搭建起他的算命攤子。
唐臨百般無聊中,仔細打量著這個算命先生,人是慈眉善目的,尤其是那雙眉毛,長的垂下都能與耳垂平齊了,如果不看渾身補丁的穿著,只看那張臉,還真是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目光向下,落在灰胡子算命先生的雙腳上,微笑問道:“鞋穿著舒服么?”
灰胡子算命先生,轉過頭和藹的笑道:“挺好,挺跟腳的”
“那就好”
唐臨心滿意足,自己現在怎么說也是做生意的,能聽見客人的真實反饋,而且還是正面的反饋,他很滿足。
按照現在的勢頭,他以后可是要開門做生意的,神奇荷包的能力,加上他自己的腦子,或許,能過的更好點,比如做個強者,或者成為一代富豪,嗯,很難選。
“唐臨哥哥”
一個抹著鼻涕的小孩兒,手里握著一根紅薯,小心翼翼的走過街道來到唐臨身邊,個子正好與坐在地上的少年齊平。
“你咋來啦?”唐臨抬起手,將鼻涕孩兒嘴巴上的鼻涕抹掉。
“聽我娘說,你開始自己做營生了,我就來幫你吆喝吆喝,那個算命的,你要不要買一雙,我唐臨哥哥做的鞋,結實好穿的哩”
鼻涕孩兒他爸是賣炊餅的,走街串巷那一套基因,原原本本的傳給了下一代。
“別吆喝了,跟我一起打拳,早早長大”
唐臨站起身,鼻涕孩兒跟著他,起勢,然后開始有樣學樣,道:“唐臨哥哥,我是來聽故事的,還是韋小寶那個,再給我講一遍”
“你小子還淌鼻涕呢,聽一遍就行了,等你不流鼻涕的時候,再給你講第二遍,而且還是細致的講”唐臨拍了一下小孩兒的腦袋,扭頭看向算命,道:“春雷,這位算命的宋先生,游離天下大小山川,故事多著呢”
鼻涕孩兒在唐臨病臥草棚的時候,隔三差五就會去跟找他,聽他講故事,而臥病的唐臨,也很愿意說,這才讓他三年間沒有那么無聊。
鼻涕孩兒陶春雷,本是要聽唐臨講故事的,今天無望,只能望向算命的老宋,萌聲道:“老先生,給我們講講外面的世界唄,聽說有神仙般的人物?房子那么大的怪物?是真的么,外面的世界到底什么樣子的?”
算命的老宋,笑瞇著眼想了想,才道:“大”
“好嘛!”
一聽見這個‘大’字,敞著胸膛的老乞丐嗤了一聲,然后滿是鄙夷的道:“還行走江湖的,沒見過世面就沒見過世面,你這一個字,還真欺負我們這些鄉下人,和你一樣沒見過世面?”
算命的老宋,沒搭理那個在一邊冷嘲熱諷的乞丐,而是繼續朝著唐臨道:“大,是真的大”
在他面前,本來還有些新奇的唐臨,頓時失去了興趣,一副你也老大不小了,咋著不著調呢?
大什么大,哪里大了?
唐臨繼續認真練拳,春雷也向算命的瞥了一眼,按我唐臨哥哥的話,你咋這么皮呢?
“唐臨哥哥,還是講韋小寶吧”
鼻涕孩很不給面子,直接扭過頭不想在聽了。
“誒誒,小友,聽我說完吶”
算命的老宋憋不住了,剛起了一個話頭,不說是不行的,堵在心口,他難受啊。
這時候,從鎮子東邊,奔進來一隊人馬,高大健碩的馬匹,每一匹渾身都油光發亮,一看就是上好的飼料天天進著。
馬隊上的人,更是衣著光鮮,隨著奔跑的風絲兒,衣袂飄飄,兩男一女,一老二少,各個眼神灼灼,渾身散發著高人一等的氣勢。
街道上的行人,大多是小鎮上的鄉下人,平時很少見到這樣如神之人,各個互相竊竊私語。
馬隊中那個殿后的老者,在經過唐臨面前時,眼神稍微停頓了一下,快速打量這個練拳的少年后,揮動手中馬鞭,跟上前面兩個打馬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