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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青衫行

第二二回 白帝夜話(1)

江湖青衫行 何俗 3004 2019-01-12 11:45:00

  當下澄明運功逼出凝聚在指尖的毒液,將三人交給了群豪。眾人問明了那魔鬼花正是這波斯人所布,嘩然憤起,刀劍亂下,頓時將他剁成肉漿。

  沙天豪忙叫道:“澄明方丈,我重天教冷教主正在白帝城恭候各位大駕,叫我遇上各位時給各位送上一封信。”

  洞空道長道:“信呢?”伸手一探,果然在他懷中摸到一封信,拆信一看,正是重天教主冷重天寫給六大派掌門的,邀約六大派及中原群豪來日在白帝城中相會,一決雌雄。

  洞空道長喝問道:“剛才為什么不說有這封信?”

  沙天豪哼了一聲,閉口不言,顯然群豪若連他這一關也闖不過,那這封信也不必交了。

  人叢中便有人問:“師父,這白帝城在什么地方?”

  一老者道:“白帝城是位于長江三峽上的一座非常有名的城鎮。當年三國時蜀國皇帝劉備西征,途中就是病死在這白帝城,托孤諸葛丞相的。所以這白帝城中有一座白帝廟,供奉的就有劉備。”那弟子哦了一聲。

  當下眾人押著沙天豪二人上路,其他被擒之人則或殺或放,或廢武功或斷手足,按他平日作惡程度各施懲戒。這一天因耽擱了不少時辰,直到夕陽含山、暮云四合之時群豪仍未走出群山,當夜只得倚樹而睡,被天席地。

  這一夜到了三更時分,夜空中突然響起一聲慘叫,在空谷山峰間回旋沖蕩,久久不絕。眾人立時齊都驚醒,不少人立即抽刀拔劍,跳起身來。只見從旁側樹林中跌跌撞撞沖出一人,哭叫道:“澄明大師,洞空道長,那個狗娘養的鐘廣慶是個叛徒,他殺了張老六他們,把沙天豪和那重天教的狗賊救走了。方丈,你要替咱們報仇啊。”說著痛聲大哭。

  眾人齊都大驚,紛紛喝罵:“這狗娘養的,原來是個吃里扒外的內奸!”一窩蜂擁進樹林,只見兩名括蒼派的好手倒在地上,已然斃命。當即有百余名各派高手分成三路向鐘廣慶等人去向追了下去。但救走沙、耶律二人的鐘廣慶等人既是有預謀的營救行動,被他們一逃脫,再抓回來只怕就難了。

  這一來,群豪再也沒心思繼續休息,在樹林中挖了個坑,將遇害兩人葬了,紛紛點起火把,冒夜趕路。直至東方露出魚肚白,第一線陽光穿過樹林,在地上投下斑斑駁駁的粉紅色的光圈時,眾人才走出山口。吃過干糧,眾人又即上路,中午到了一個小鎮之中,買糧裝水,稍事打尖,又繼續趕路。數千人浩浩蕩蕩,一路上還不斷有各路豪杰加入,所過之處,不免驚世駭俗。

  這一日正行之間,忽聽得得聲響,三匹馬蹄聲急如雨點,從后追趕上來。遠遠望去,已有人認了出來,叫道:“黃葉道長,黃風道長,你們回來了?”

  原來其中兩人正是折道去武當山的黃葉、黃風兩人。奔得近了,只見三人衣衫破爛,身上血跡淋漓,甚是狼狽。三人一言不發,急馳至洞空道長身前,翻身下馬,撲倒在地,放聲大哭。

  洞空道長這一驚非同小可,急道:“怎么了?你們快起來說話。”

  黃風痛哭道:“當日弟子與黃葉師弟折道回武當山,誰料到了山上一看,到處濃煙滾滾,一片焦土,師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真武宮內已沒有一個人影。弟子驚駭欲絕,尋遍全山,才在一處山溝中發現黃燈師弟與黃窗師弟正與十三名重天教徒惡斗。弟子與黃葉師弟拼盡全力,總算殺光了重天教的,救出黃燈師弟,可黃窗師弟卻因傷過重而……而去世了。師父,重天教是有預謀的,他們料定師父你老人家不在山上,所以趁虛大舉進攻。我們中了他們調虎離山的奸計了。師父,你要為弟子們報仇啊。”

  任是洞空再怎樣歷經風浪,聽了這個消息,也不啻晴天霹靂,身子晃了一下,老眼中已隱含淚珠,強抑心情,沉聲道:“黃燈,山上其他弟子的死傷情況怎樣?”

  那黃燈道人道:“稟告掌門師伯,因重天教突然來襲,我們措手不及,被他們直接攻入了真武宮。除了二十三名二代、三代弟子慘遭殺害外,其他大多數人都隨洞玄、洞云兩位師叔和黃云、黃花、黃龍、黃煙等幾位師兄沖出去了。因我是與黃窗師弟斷后掩護的,所以被他們纏住了,幸得兩位大師兄及時趕到。”

  洞空道長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喃喃道:“二十三名,二十三名!冷重天,你好狠,我不會放過你的。”

  澄明方丈舍什道:“道兄,事已至此,還請節哀。此事重天教確有調虎離山之嫌。我們大舉進川,后方變得空虛,容易被重天教各個擊破。此事還需妥作善謀。”

  其余四大派掌門齊道:“方丈說的是。我們該當請各派傳訊回去,這段時期各幫派重地務必加強防范,莫要被重天教趁虛而入。”

  洞空道長人老成精,在弟子一說起山上發生的事情時,第一時間已想到這一點,當下點頭稱是。六大掌門細細商量,當下布下了種種防范措施,各自飛鴿傳書回幫派重地。

  這一日已進入湖北境內,探馬來報,眾哨探在前方市肆之中明察暗訪,四處打探消息,發現時至今日,白帝城仍處于宋軍掌握之中,根本沒有發現重天教的蹤影,白帝城一派風平浪靜。

  群雄心中同時涌起一個念頭:“這重天教主之信果然是聲東擊西的假花招。”

  司無相道:“那現在重天教在什么地方?”

  那探馬叫孟流星,乃群雄所有哨探之首,道:“回司掌門話,這個我們還未最終確認。不過聽民間流言傳說,重天教的起事之軍似乎還在大巴山脈之中。我們前方的人馬會繼續追蹤重天教的行蹤。不過在下此去,還打聽到了另外一些重要事情。”

  司無相道:“請說。”

  那探馬道:“近期陜、甘、蜀、黔等幾省的武林連續發生了幾起暗殺慘案。這些慘案在發生前,都是毫無朕兆,突然之間就大禍臨頭的。譬如四川華鎣山的孔家莊,從不與人結怨,江湖口碑極好,但一夜之間,全莊被毀,一百三十三口無一幸免。這一件事在四川武林造成極大的轟動。接著是萬縣的萬老三、少年時曾有‘一根鐵槍走天下’之稱的萬靈山也在陜寧道上不明不白被人毒殺于一座破廟中。但奇的是,這些人雖然心狠手辣,但只殺人滅口,不取絲毫財物,似乎目的都是一樣,而且手法也極為相似。這種種事件,絕非偶然。據我們估計,應該就是重天教所為。在中原武林,也只有重天教有此力量暗中操縱這樣龐大的暗殺計劃。”

  六大掌門聽了都是暗暗心驚,若重天教當真可以同時在蜀、黔、陜、甘、鄂、湘六省做案外,而又舉兵謀叛,攻州占縣,那實力又超出了眾人的想象。看來重天教所說的天下宋、金、夏、吐蕃數國均有重天教勢力分布之言竟不是虛的。均人心頭均感一陣沉重。

  這一日越過林深茂密、奇珍遍布的神農架,離長江三峽已只有一百余里路程。前去探聽重天教動向的各派高手不斷回報,但均弄不清重天教的準確位置,似乎這幾日重天教潛形隱蹤,躲在某處養精蓄銳,不再出擊。

  樹林漸漸稀疏,山道也不再坎坷崎嶇,兩側險峰峻谷也漸漸消失,眾人明白,已快要走出大山的懷抱了,不由都加快了腳步。

  正行走間,得得聲響,孟流星騎著他那匹駿馬,白衣飄飄,又從山道處轉了出來。遠遠望見澄明等人,急打馬奔來,道:“方丈,在下剛剛探得消息,重天教大軍突然出現在白帝城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攻入了白帝城。現在白帝城已經在重天教手中了。”

  澄明方丈、洞空道長等六大掌門情不自禁對望一眼,心中同時想到:“這么說,重天教邀約中原群雄會戰于白帝城竟是真的?這冷重天之老謀深算,實在太可怕了。”

  孟流星續道:“在下還未到白帝城境內,便已得到這個消息,覺得事態重大,便先趕回來向方丈稟報。我的三弟張瑞金已潛入白帝城內打探詳情,估計再有兩個時辰,也該回來了。”

  六大掌門點了點頭。青云子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佩服!”

  孟流星將各路探馬連續派了出去,各種消息也不停地傳回來。過了兩個時辰,只見遠遠一騎如飛奔來。

  孟流星喜道:“是我三弟。”遙遙望去,馬背上卻是空空蕩蕩的,不見有人,不由心頭一凜。

  那匹馬奔行急遽,四蹄如飛,眨眼之間已來到眾人之前,忽律律一聲長嘶,前蹄人立起來。只聽一聲慘哼,一人卻骨碌碌從馬背上滾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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