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商、角、徽、羽，記住這五個音律。”練習室里面傳來了美妙的樂聲以及緋色通透的聲音。
君小陌扒在門縫處偷偷的往里看去，坐在正中的緋色正在撫琴，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跳動，撥出一段優美的旋律，一眾藝姬圍坐在他的身邊，沉迷的聽著他的講析。
美人如云，眾星捧月，宛如一幅美妙的畫卷。
他為藝姬們講的很仔細，完全不像對待君小陌那樣惡劣。
君小陌了然，怪不得會有一半的藝姬們站在他的這邊，他確實有讓人支持擁護的理由。
但據君小陌了解，緋色雖然吸引了許多的擁護者，但他從未在藝姬們的面前提過兩人之間的矛盾。
“難道，挑起事端的并不是我們兩個？”
這一刻君小陌仿佛聽到了亞瑟的聲音，冷冷的對她說了一句：大傻子。
就算她和緋色再有影響力，也不可能在這么短暫的時間里讓藝姬們之間的矛盾激化成這樣，一定有一個對她們十分熟悉的人在后面搗鬼。
這樣想的話，幕后黑手絕不是緋色。
“唉，雖然有點麻煩，但這些姐姐都曾經幫助過我，不回報一下她們，不是我君小陌的風格！”
君小陌拳頭一握：“從今天開始靖街亭的調查工作！”
突破口自然是掌握情報最多，與君小陌關系最好的小雜役——小菊。
君小陌還在門上趴著，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異常油膩的聲音：“陌姑娘，您怎么在這里啊。”
君小陌不悅的皺起了眉毛，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并不是一個十分討喜的人。
站起身來，撫了一下衣服上的皺褶，君小陌不動聲色的從練習室的門口移開，對著眼前的男人說道：“嗯，就是來看看，有事嗎？”
來人是靖街亭的雜役，長著一張十分普通的臉，這里的人都叫他年哥。
“老板看您不在外面，讓我來找找……”
沒等他說完，君小陌就擺了擺手：“嗯，我知道了，轉告老板，上午我累得慌，下午再出去轉。”
“好，好。”年哥一邊點頭一邊往回走，“我這就去給老板說。”
“臭婊子，都到了這種地方，還裝什么清高！”年哥走遠后后小聲的罵了一句，卻不知君小陌耳朵好得很，早就聽得一清二楚。
像他這種陽奉陰違兩面三刀的人哪里都不會少，只是這個年哥還不夠老道，因為靖街亭的姑娘們早就看透了他的為人，根本不會與他打交道。
“呦，小菊！”看到轉角處的一抹鵝黃，君小陌快步向前跑去，卻沒想到旁邊的舞樂練習室突然打開了門，砰的一下，她撞在了一個人的胸膛上。
聽著這聲沉重的聲音，君小陌想到：啊，這一撞應該很疼吧。
雖然她心里這么想，但臉上完全沒有一點抱歉的神情。
一聲冷哼傳來，不用抬頭看就知道對方的臉有多臭。
因為來人正是緋色。
君小陌不想與他一般見識，轉頭就走。
聞聲而來的小菊趕了過來：“陌姐姐，你叫我嗎？”
“嗯。”君小陌不怎么高興的應了一聲，她似乎聽到了緋色在后面的嗤笑聲。
小菊亦步亦趨的跟著君小陌快速走著：“陌姐姐，您又和緋先生吵架了？”
“沒有！”誰和那種精神病吵架。
“我覺得您和緋先生挺有緣分的。”小菊在后面輕輕地笑道。
君小陌刺啦一聲止住了腳步，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小菊：“我，和他，有緣分？！”
小菊忽略了她拔高的聲音，掰著手指頭一一數過：“你看，你們都是突然來到了靖街亭，而且時間也差不多，都會彈箏，關系也是最差的。”
“最后的也算？”君小陌的臉擰成了一團，明顯對這個結論十分不滿。
小菊依舊眉眼彎彎：“是的，這也是一種難得的緣分。”
她的發梢有些枯燥，松松的綁在腦后，明明僅有十一歲，卻比君小陌在帝校見過的任何孩子都要成熟。
“小菊，你以后也要呆在這里嗎？”君小陌不由得問道。
小菊的臉有些發紅，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從小就在這里生活，姐姐們一直都是我憧憬的對象。”
君小陌說不出來現在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她不確定靖街亭到底是不是小菊的最好的選擇。
“小菊，那些嫁出去的姐姐們現在幸福嗎？”
“不知道，”小菊扣了扣手指，“嫁出去之后的事情，我們這些在樓里的人是沒辦法知道的，但既然嫁出去了，那一定很幸福。”
君小陌沒有忽略小菊的小動作，進一步問道：“為什么那么確定？”
“因為大多數都是我們見過的常客。”小菊的聲音小了許多，可見她自己都無法相信這個答案。
君小陌瞬間抓住了重點：“大多數？”
“有幾個姐姐是突然嫁的，不過既然能被贖出去，也應該過得不錯。”
“說謊，”君小陌一直盯著小菊的眼睛，她說謊的時候會輕微的動一下眼珠。
“沒，沒有。”小菊有些慌亂，她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鎮定。
君小陌摸了摸她的腦袋：“沒關系，不用怕，你已經很努力了，不要再欺騙自己了。”
小菊的眼睛睜的很大，有點像受驚的小鹿，直直的看著君小陌，最終，她仿佛是下定了決心，說道：“陌姐姐，你不要對別人說！”
君小陌鄭重地點了點頭。
小菊咬了咬嘴唇，靠近君小陌的耳旁：“我聽說有的姐姐不是被贖出去，而是犯了錯誤后被賣到了其他的花街。”
君小陌的眉毛微不可見的挑了一下：“小菊，是誰告訴你這件事的？”
她不安的看了看左右，小聲道：“是青庭姐姐。”
君小陌眼睛微瞇，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
作為花街里最大的青樓，要說江老板沒有其他掙錢的手段，君小陌絕對不會相信。
但將藝姬賣到其他地方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作為一個老板，他都不會允許這種傳言出現，否則他營造的靖街亭的美好形象便會毀于一旦。
“青庭，這個人需要調查一下。”君小陌在心里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