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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習騎士克里斯

第三章 再上樓閣

見習騎士克里斯 鐘無咎 2807 2018-10-06 22:38:51

  克里斯知道這次出發兇多吉少——至少沒有這么快回來,于是他決定再偶好好陪母親一天,今天母親打算把家大掃除一遍。母親夏洛蒂是個普通的擠牛奶工,她向來反對克里斯成為騎士的,她說,我只有你一個兒子,當騎士太危險了。所以兩年前克里斯加入騎士青訓隊的時候,她氣得差點斷絕母子關系,但是兩年來克里斯絲毫沒有任何長進,依舊是個見習騎士,連家門口的都城都沒資格進去,更別提去參與戰斗。因此,夏洛蒂也就放心了。

  母親聽到克里斯主動提出幫忙大掃除,她顯得非常開心,這讓克里斯愈加焦慮了。身為騎士,克里斯沒有理由違背騎士長的命令。但身為兒子,克里斯也無法向母親開口,自己要離開國王的領地,出外追蹤最大的叛軍組織的使命。

  母親一邊提著水桶進進出出,一邊輕快地唱著《正義之歌》:“……勇士點燃火把,將士抽打戰馬,女人打開城門,青鳥尖叫著——新的世界來臨,正義王國喲嘿……”克里斯腦子里的記憶一下子受到了脈沖,這首曲子聽過別人唱無數次,這是第一次聽母親唱起,但絕對和別人唱的不同。恍惚間,克里斯似乎看到了一個畫面,一個個婦女站在馬路旁,抱著孩子,目送著一支雄偉的騎士軍出城。

  克里斯一邊想著怎么開口,一邊整理著樓閣里的東西,樓閣是家里堆放雜物的地方,小時候它曾經在這上面睡過一段時間,但是不久后,母親就讓他搬到下面房間睡了,而樓閣也就沒有再打開過了。所以現在這里的東西已經很久沒有挪動過了,小心翼翼地掀開那一一張張布滿灰塵的布,露出一個個木箱子,克里斯記得,他就是從這里的某個木箱子偷偷帶走那本劍法秘籍的。

  當時克里斯才快7歲,因為一次爆炸事故,樓下房間的墻需要重新砌造,他被母親安排上樓閣暫住,而在之前他是絕不被允許上樓閣的。母親在地上鋪了榻榻米,對他千萬吩咐:不要去翻那些東西,都是些雜物、廢物。克里斯小時候很聽母親的話,所以他也沒有多去好奇——不過是破布蓋著些破銅爛鐵。

  直到有天晚上,克里斯七歲的生日那天,他很喜歡7這個數字,他覺得自己7歲了,是個少年了,他不再是個小孩了。他興奮得睡不著,翻來覆去,他看到了從圓形的、中間十字木架的窗口瀉下來的一道月光,剛好照到一個木酒桶上,像是教會前庭的卡爾瑪族人逗小孩子玩丟圈圈的游戲,現在那個圈子剛好套住了一個普通的木酒桶。

  那個普通木桶,蓋著一張和周圍無異的白布,灰塵在光柱里彌漫涌動。

  克里斯看不見周圍的物品,他只看到他的興奮,裝在這個桶里。無論如何,今晚不掀開那張布,瞧瞧這個桶,他肯定是睡不著的。他躡手躡腳地摸到跨過小木箱子,這個木桶其實也就到他腰前。他輕輕的提起桶上的布,灰塵沖著光柱愈加放肆起來。

  他想咳嗽又捂住了嘴巴,他不能讓母親發現——他并沒有忘記母親的命令,但是今晚,無論如何……畢竟是生日。他想著,我是一個少年,我好奇一下,沒有什么問題。

  “是的,沒問題。”他探頭往酒桶里看——失望至極。就一堆書籍,還有一些雜亂的物件。克里斯首先取出那堆書,發現他們都是散落成單的紙片,上面有的寫滿了文字,有的畫著各種圖案,紙張的大小和材質也不盡相同,看來是很多本散落的書了。克里斯企圖拼湊出什么連貫的內容,因為他看見那些紙上的內容實在太令人好奇了:

  像是“……暫且稱為:放逐的克里斯……”但是更多的是看不懂的混亂的文字,像是另一門語言,“……徒做他人嫁衣,不如逆天改命……”在這些斷斷續續的文字之外,還有一些奇怪的小地圖,像是具體位置的地圖碎片,因為實在看不出是哪個國家的區域。

  是有什么寶藏嗎?七歲的克里斯腦瓜子一直在想著,是不是找到這個地方后就能有一整套十八騎士的紙人?克里斯激動地把這些地圖的碎片全都單獨收了起來,接著解讀那些異樣的文字,看見一句明明白白的話:“逆恩仇,難自容。且隨風去,更名克里斯,再無疾風家。”這個字跡非常新——雖然也得有一段時日了,但是比起其他的快爛掉的紙張,已經非常清楚了,而且是標準的伽馬語。

  克里斯雖然才七歲,但他意識到,這跟他的家族有關系,也就跟他不知道身在何處的父親有關系——她母親從來都不肯和他說過他父親的消息,但是克里斯問過其他人,漁村的人也沒有人知道,說是母子搬過來漁村開始就沒有見到他父親。但是在進入騎士隊的自我介紹時,他注意到騎士隊長看他的眼神非常特殊,這讓他一度以為瘦弱的自己就將被淘汰。

  而克里斯也是從這堆書籍中,找到了他父親的名字。那是一本破爛的劍法心得,里面鋪滿了復雜的文字和圖案,那是七歲的克里斯所暫時無法明白的,但是他還是把他藏起來了,因為在本子的最后一頁,寫著:“安吉爾·克里斯”,克里斯堅信,這是他是父親留給他的。

  從那時起,克里斯總是偷偷地研究、模仿這套不知名的劍法,并從中悟出了一套心法,因為練劍,他總覺得渾身有一股氣在四處流動。而也是直到前些日子,他才知道那套劍法的名字。趁著這次打開樓閣的機會,他想再看看這里有什么——他現在確定樓閣絕對不簡單——在嘗試到劍法實戰的威力后。

  一邊把木箱子往樓梯口拖著,他一邊看著每個箱子里面裝著的,有玻璃瓶子、破舊的書籍、酒、破碎的金屬等等,沒有任何特別——卻又特別奇怪,盡是些爛東西,跟十五年前一樣,不知道這些存著干嘛。克里斯繞著箱子堆看,他無聊得一邊拋著一塊不知道在哪拿的黑色石頭玩——實在沒有找出什么,他有點不甘心。

  “克里斯!”母親在樓下的一聲呼喊,嚇得克里斯一下子接不著那塊石頭,掉在地上碎成碎片,那只不過是一塊從破銅爛鐵中找到的石頭,因為像水晶一樣半透明的材質,讓克里斯覺得有些好看,克里斯才將它取出來罷了。

  這一摔,本是有絲可惜的克里斯,驚訝得差點叫出來,他發現,在散落的碎屑中,有一個黑色的圓環,若不是偶然摔破這水晶石,克里斯怎么樣都看不出石頭里別有奧秘。

  “克里斯!我不是說了樓閣我來收拾嗎?!”母親的踩著樓梯的聲音越來越近,克里斯容不得太多思考,彎腰將圓環撿起套在左手食指上,克里斯剛完成這一系列動作。母親的腳就出現在視野中,“怎么了?”

  “沒什么,不小心打碎了個玻璃玩意。”克里斯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將碎渣一點點的拾起,黑色的圓環,在他的手指間變成了一個毫無違和感的戒指,發著黯淡的光,“東西重,我怕您搬不動。”克里斯的母親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哎,都說我來了。行吧,我們一起將東西搬到樓下去吧。”

  “要丟掉嗎?我看都是些廢品。”

  “留著吧。”

  克里斯心里猜著,樓閣里的東西肯定是不簡單的,不然母親為什么如此神經緊張,并且,樓閣里,還有其他東西。

  “媽,我收到任務,需要出城去一趟。打聽情報而已,您別擔心。”克里斯提著水桶,非常平靜地說。

  母親停下手里的轉盤,眼淚從她的臉上滴到井里,克里斯不知所措,他坐到母親身邊,摟著他的母親,她的母親也摟著他。克里斯聽見井里水桶撞擊井壁的聲音,母親的哭聲,腦子里沖出一片畫面碎片:燃燒著的投石機,婦女孩子的哭喊……在他驚愕中,母親停止了哭泣:

  “他們……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你若能安全回來,我會告訴你關于你想知道的一切。”

  “媽……只是一個偵查任務……”

  母親用手擦了擦淚痕,“小心其他騎士。”母親親吻了他的額頭,“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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