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坐馬車,坐船要慢很多,畢竟要繞很遠的路,這對于暈船的艾倫來說并不是個好消息。
船駛離港口已經一個多星期了,艾倫幾乎每天都要去甲板上吐一回,他的臉色漸漸變得越來越差。
“第一次坐船嗎,小鬼?”阿瓦兒手里拿著酒壺,靠在船邊上看著艾倫。
“有什么治暈船的偏方嗎,船長。”艾倫苦笑。
“嗯,有,”阿瓦兒灌了一口酒,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多吃魚。”
艾倫尷尬的笑了笑。
“我可沒有開玩笑,你暈船是因為你在抗拒大海,你要嘗試著去接受它,魚是大海的饋贈,多吃吃沒有壞處?!?p> “被你吃掉的魚可不這么想。”
“它們只是種可悲的生物而已,”阿瓦兒揉了揉鼻子,“生活在這么廣闊自由的海里,卻會被一點小小的誘餌所誘惑,這樣的生物成為別人的食物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p> “魚也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已,”艾倫低聲的說道,“如果能毫無顧忌的選擇自由,誰又會為了一點食物去拼上性命呢?!?p> 阿瓦兒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些話你是從哪里聽來的?”
“只是有感而發而已,請不要在意。”
“你一定是個貴族,普通人家的孩子可說不出這種話?!?p> “平民和貴族有什么區別嗎?”
“窮人們一輩子都在低著頭為生計奔波,沒有精力仰起頭看天空,所以他們不會談論魚的感受,只會討論魚怎樣做起來更香?!?p> “那么你呢,阿瓦兒船長,你是哪種人?”
阿瓦兒聳了聳肩,“我是個傻瓜,即使餓著肚子,我也要仰起頭尋求自由?!?p> 艾倫笑了笑,對他有了幾分好感,這位船長雖然看起來市儈,卻并不是個壞人。
“要喝一口嗎?”阿瓦兒將酒壺遞給艾倫,“這是今年剛出的新酒,叫騎士之血,我敢保證你喝上一口就會安安穩穩的睡上一天。”
艾倫懷疑自己聽錯了,“騎士之血?是布拉諾釀出的烈酒嗎?”
“看來你聽說過啊,”阿瓦兒砸了咂嘴,“這酒烈的要命,不知道是出自哪位大師之手,售價也便宜,水手們愛死它了。”
艾倫接過酒壺,送到嘴邊喝了一小口,辛辣的烈酒從喉嚨穿過腸胃,身體頓時變得熱乎乎的。
好家伙,這玩意酒精度估計不下四十度,以艾倫的酒量,搞不好一口下去就會醉。
看來米琳兒的工作做的不錯,艾倫計劃要賣的兩種酒都賣得有聲有色。
“謝謝,真是好酒。”
艾倫將酒壺遞給阿瓦兒,可是阿瓦兒并沒有接,他的目光直直的望著遠方,仿佛看到了什么驚人的東西。
艾倫順著阿瓦兒的目光望去,在海平面上看到了幾個黑點,為了看的更清楚,艾倫開啟了鷹眼。
那是四條中型的雙桅桿帆船,船帆上畫著野豬的圖案。
普通的商船并不會在船帆上印上圖案,那四條船或許是傳聞中的海盜船。
“該死!”阿瓦兒轉身大聲的吼道,“揚帆,舵手右舷打滿,準備好武器,都給老子打起精神,我們要有麻煩了!”
“阿瓦兒船長,您的這艘船速度并不快,我們逃不掉的。”艾倫沖他說道。
“我知道,”阿瓦兒拿過酒壺,隨手扔在了甲板上,“去船艙里,將門鎖死,在沒有確認安全之前不要出來!”
“我的意思是或許可以試著跟他們談判,”艾倫摸了摸鼻子,想起了之前的那名貴婦人,“我看到這艘船上坐著一位身份顯赫的貴族,錢能解決的問題并不是問題?!?p> “那是野豬黨的船,曾經有人嘗試著跟他們談判,結果他的嘴被縫了起來,然后被丟到海里喂了鯊魚?!卑⑼邇和屏税瑐愐幌?,“我知道你很聰明,但遇到野蠻人的話,聰明毫無用處,快進去吧,等一下我可保證不了你的安全?!?p> 艾倫粗略的算了一下,四條雙桅桿,至少能乘坐上百人不止,而這條船上的水手只有二十幾個,硬碰硬必輸無疑。
進入船艙,盧克雷齊婭關心的湊了上來。
“艾格,你好點了嗎?”
“謝謝關心,我好多了,”艾倫看了她一眼,心中泛起了一絲焦慮。
盧克雷齊婭長的很漂亮,甚至能用出眾來形容,然而在現在的狀況下,她美麗的容貌只會召來悲慘的遭遇。
“你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嗎?”
艾倫咬著牙,表情凝重。
“盧克雷齊婭,你有帶武器嗎?”
“啊?”她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我,我帶了一把水果刀,我們碰到麻煩了嗎?”
艾倫用行動代表了回答,他將門反鎖住,把船艙里重一點的東西全部堵到了門前。
盧克雷齊婭從行李中翻出了一把手掌長的刀子,雙手捏在手中,深吸了一口氣,“艾格,你不要怕,我來保護你……”
“給我,”艾倫平靜的看著她的眼睛,“你不會想見到血的,我來吧?!?p> 盧克雷齊婭實在難以想象,在危急的時刻,眼前的男孩會擁有這樣的眼神。
或許正是這個眼神,她才會在往后的日子里對這個男孩交付所有的信任。
艾倫從她的手中接過刀子,藏在了袖口的位置,只要他一甩手,刀子就會從袖口滑落到手中。
這個技巧是他跟刃下心學的,上次他用鷹眼幫助刃下心戰斗,順便也對刃下心的戰斗方式有了幾分揣摩。
沒過多久,上層便傳來吵鬧的打斗聲。
水手們嘶吼著,向來犯的海盜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然而寡不敵眾,勝負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
阿瓦兒砍翻又一個海盜,用長刀支撐住自己滿是傷痕的軀體,他舉目四望,海盜們已經包圍了他,甲板上滿是自己兄弟們的尸體,他已經是孤身一人了。
“勇士,你叫什么名字?”一個像是頭領的人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直視著他。
“去問你老媽吧,我是她的老情人,她還床上對我求饒過呢,哈哈……”
“我母親早就死了,”頭領面無表情的扭了扭脖子,“她跟我父親的水手在甲板上偷情,被我父親吊死在了桅桿上?!?p> “殺了我啊,費什么話,你個狗娘養的雜種!”
首領搖了搖頭,“我不殺你這樣的戰士,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
“老子對當強盜沒興趣!”
“真遺憾,”首領站了起來,一腳將阿瓦兒揣翻,轉身朝下層的船艙走去,“將他綁起來,他這么能打,一定能賣不少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