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麻煩你了,先去休息吧。”
梅里甘到來時已是中午,當她看到艾倫毫無血色的臉龐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的氣色看起來有點差。”
“你還真是擅長觀察,”艾倫用湯匙小口的喝著肉湯,胃里泛起的黏膩感令他幾欲作嘔,“說吧,你的備用治療方案。”
“可以先讓我采一份血液樣本嗎?”
“你把我當小白鼠嗎?”
“你不愿意我也不會強迫你。”
艾倫扔下湯匙,緩緩的卷起了左手的袖子,“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愿意治療我,我自然會回報你,不過請你動作快點,我討厭看到血。”
梅里甘掏出一個黑色的瓶子,從里面取出一條細長的水蛭,放在了艾倫的手腕上,不一會水蛭便整個腫脹了起來,它吸足了艾倫的血。
“我還需要一縷你的頭發。”
艾倫猶豫了下,“我聽說過,頭發是施術的媒介,你要拿來做什么?”
“拿來給你下咒,詛咒你不得好死,”梅里甘翻了個白眼,“如果你要聽理由我可以給你解釋三天三夜,但我想你會對治療更感興趣。”
艾倫拿起桌上的餐刀,割下一縷頭發遞給了她。
“還需要處女之血嗎,或許你可以去問問米琳兒小姐。”
“哈哈哈,真好笑。”梅里甘的聲音聽不出一絲笑意。
“我在書上看到的,女術士會收集各種稀奇古怪的材料,她們的臥室里總是擺放著各種野獸的骨頭。”
“書里還寫有個叫梅林的魔女是永生不死的呢,”梅里甘嗤笑了一聲,“況且愛收集骨頭的不是女術士,而是你的父親西爾尼斯公爵,聽說他的收藏室里擺滿了敵人的頭骨,現實可比書里要精彩多了。”
艾倫聽她談起了梅林,微微來了興趣,“這么說你不相信梅林的故事?”
“凡是使用魔法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永生不死的魔女,那她付出的代價一定是難以想象的,”梅里甘思考了一會,微微搖了搖頭,“至少人類付不出那個代價,血肉,詛咒,誓言,獻祭,一切在時間面前都卑微的如同塵埃。”
艾倫回味著她的話,摸了摸下巴,“我聽里根大法師說過,他似乎就掌握著時間魔法。”
“掌握這兩個字用的未免太過狂妄了,”梅里甘掏出幾片葉子放進嘴里,緩緩的嚼了起來,“里根大法師的事情已經不算什么秘密了,畢竟哪有普通人能夠活到一百三十多歲呢?他研究禁忌的魔法,所以落得那種下場也是活該。”
“什么下場?”
“你沒聽說嗎?”梅里甘挑了挑眉毛,“里根大法師自參加你妹妹的生日宴會后就一睡不起,現在被安置在摘星塔的水晶棺材當中,雖然有呼吸,卻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
摘星塔,又被稱作法師之塔,是納克索斯最高的建筑。
艾倫想起了與里根最后一次的會面,那次里根臉上疲憊的表情依然歷歷在目。
“那就是你所謂使用魔法的代價嗎?”
“誰知道呢?”梅里甘聳了聳肩,“或許他只是在宴會上吃壞了肚子,需要多花點時間來消化而已吧。”
“謝謝你,你的笑話跟我的雙腿一樣有用。”
“畢竟我的工作不是來逗你笑。步入正題吧,關于你的治療,由外入內,從外部進行刺激的方法已經宣告失敗,所以我會反過來,由內而外,從內部對你進行治療!”
“你難道要解剖我?”
“收起你的幽默感,接下來的治療不能出一點差錯,否則西爾尼斯公爵就要失去他的兒子了,”梅里甘撓了撓頭,“呃,或許西爾尼斯公爵也不會在乎這種小事,你說對吧。”
“嗯,很對,但是我想父親不會拒絕收藏一名術士的頭蓋骨的這份誘惑。”
“治療分為兩步,第一步是讓你食用我配制的夢魘魔藥,然后進入睡夢之中。”
“夢魘魔藥?”
“主材料是失心草,能讓你迅速的陷入夢境,至于是噩夢還是好夢則完全看你自己。”
“第二步呢?”
“從夢境中醒過來!”
“這么簡單?”
“簡單我就不會讓你小心了,夢魘魔藥調制的夢境與真實無異,你若無法分辨真實與虛幻,則會困在夢境當中,一直無法醒來,直到活活餓死。”
“你確定這個方法可行?”
“不管是不是被附身,你之前站起來過,這說明不是身體的問題。至于內心的問題,你會在喝了夢魘魔藥后直面它,度過它后你便會恢復正常了。”
“你是說,其實是我自己不想站起來?”
“雖然這么說很詭異,但事實就是這樣。”
“會很難嗎?”
“老實說我不知道。我沒有心結,所以偶爾會把夢魘魔藥當做安眠藥來喝,不會有一點問題。至于你則完全不同,像你這種內心里苦大仇深的人,夢魘魔藥很可能就是致命的毒藥。”
艾倫哭笑不得,“我看起來像是苦大仇深的那種人嗎?”
“不是嗎?”梅里甘從隨身的包包里取出一個水晶小瓶,拿在手里把玩了起來,“失去身份,地位,還有身邊的人,真不知道你活著還有什么意義,我要是你,還不如死了算了。”
“不,我還沒有失去全部,”艾倫從她手中接過小瓶,輕輕的笑了笑,“只要還有一個我在乎的人需要我,我就不會停下腳步。”
“本來還想按照慣例勸勸你,但是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
艾倫打開瓶子嗅了嗅,一股刺鼻的氣味嗆的他咳嗽了起來。
“為什么所有的藥都這么難以下咽?”
“如果所有的藥跟紅酒一樣好喝,那要紅酒有什么用?”
“有道理,你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哲學家。我該什么時候喝它?”
“隨時都可以,在那之前最好多吃點,免得在做夢的時候餓死。最后,我會考慮你的提議,去當個哲學家,而不是當個半吊子的牧師。”
“拭目以待。要留下來用餐嗎?”
“不了,我還有場婚禮要主持。”
“婚禮?”艾倫摸了摸下巴,“你真是什么活都接啊,真佩服你的敬業。能冒昧的問下是誰的婚禮嗎?”
“我可不會跟錢過不去,稍等我看下新人的名字,”梅里甘摸出了一張金色的請柬,上面寫著簡短的一句話。
“莫里斯.柯爾琉斯與卑賤的妓女的婚禮。他親愛的兒子,羅德里格,誠邀您的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