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巨響,巨劍落地驚風,在那地面上擊出一個大坑,帶起一大片塵土。那大漢一劍擊來,卻不是劈砍,而是用劍身拍了下來。裴廣逸見那大劍擊來,哪里還敢揮劍去擋,只得足下發力,在那巨劍落下的前一瞬,一躍而起,使出那‘爬云’之術,一下子跳上了一旁的茶樓二樓。裴廣逸一手拿劍,一手攀著茶樓外檐,眼看眾人在下圍觀,幾十雙眼睛都在看著自己,裴廣逸不由得心中郁悶。“真是倒霉,碰上這出鬧劇,我若動手,不管能不能勝,肯定是要驚動官府。到時候脫身尚且不易,更何況尋找阡陌。可我若不動手,被這大漢追來追去,實在是墮了自家威風。唉,只怪自己不該央求著雪可說那什么白衣女子的事,弄得現在騎虎難下。”
“你說要打,現在又像個猴子一樣跳來跳去,這算是個什么意思?虧你也是個拿劍的大俠,這般躲躲藏藏,真是不知羞。”那大漢看著茶樓上的裴廣逸,心中不快,出言罵道:“你這膿包,還不如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姑娘。這樣也好,這姑娘刷劍,你就學者涂胭脂吧。”
他這么一說,那街上的人不由得哄堂大笑,裴廣逸在樓上聽到笑聲,不由得大怒:“好啊,我本無心和你相斗,你卻一再惡語相向。只當我好欺負的嗎?”如此想著不由得旋了寶劍在手,整個人縱身一躍而下,對著那大漢腦袋劈頭便是一劍砍下。這一劍來勢兇猛,但他二人相距甚遠,待到寶劍砍下,那大漢早已舉了巨劍來擋。“就這點功夫還想砍...”那大漢一言未畢,卻忽覺脖間被人攬住,扭頭一看,裴廣逸竟不知何時已經落在了自己身后,右臂攬住自己的脖子。原來裴廣逸早就知道單憑這一劍肯定不能傷到這彪形大漢,想要取勝,只能智取,因此表面假裝一劍劈頭砍下,等到那大漢舉劍來擋之時,便收了寶劍入鞘,半空側了身子躲開那舉劍落在那大漢后方,還未落地之時便一把摟住那大漢脖頸。
“喝!”借著下落的沖力,裴廣逸大吼一聲,雙臂驟然發力,將那大漢往后方按去,身子落地的一瞬間右腿猛地一勾,勾在那大漢腿肚上,如此一來,那大漢,腳下無力,重心不穩,整個人便一下子后仰倒去,只聽轟隆一聲,宛如泰山崩倒,乾坤轉逆轉,那大漢重重的倒下,舉劍也丟在了一旁。而裴廣逸則緩緩站起身來,宛如一個得勝的將軍一般。
“裴大哥好厲害。”周雪可在一旁本是萬般擔心,隨時打算出手相助,可如今見裴廣逸僅憑一己之力便將這巨人撂倒,不由得心花怒放,喜得手舞足蹈。“我就知道裴大哥一定會贏的。”說著便鼓起掌來,周圍的人見此,也紛紛拍手稱快起來。
裴廣逸本想早點結束了這場鬧劇,沒想到圍觀的人們竟然紛紛拍手稱快起來,他第一次被人這般喝彩,有些驚訝,卻十分受用,便抱拳給眾人行禮道:“小意思小意思。”
“裴大哥小心!”裴廣逸正在行禮,忽然聽周雪可這么一喊,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那大漢一把抓住腳踝。頓時,裴廣逸只覺天地倒轉,自己頭下腳上的被那大漢拎了起來。
“怎么?”那大漢抬起手來,將裴廣逸的臉提到和自己臉持平的地方,扭頭朝一旁啐了一口道:“就這一下子就像打敗我?你把我想得也太好糊弄了吧?”
“額,大哥。”裴廣逸被這大漢倒提著,半點功夫也使不出來,不由得便道:“不是說了點到為止嗎?您看,小弟剛才也算稍稍勝了你一招半式,咱就這么過去了行不行?”
“想得美!”那大漢吼道:“要么今天給爺爺我磕三個頭,要么我廢了你兩條腿。”
“你快放開我裴大哥!”周雪可見裴廣逸被抓,拔了劍便要朝那大漢后背刺去,那大漢方才已取了大劍在手,此時見她來刺,也不躲閃,反手將那巨劍一揮,周雪可瞬間只覺一陣勁風掃來,整個人一下子被那劍風吹起,向身后的門框撞去。便要撞上之時,周雪可忽覺一雙大手將自己拖住,扭頭一看,卻是一位陌生的老者。
“我說大哥。”裴廣逸嘆了口氣道:“你看起來這么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為什么非要和我這個外地人過不去呢?就算是因為心愛的姑娘拒絕了你,你也不至于把氣往我身邊撒吧。”
“你說什么??!”那大漢聽裴廣逸說了這句話,不由得臉上由黑轉紅,由紅轉綠。裴廣逸見此不由得心里暗道不好,他本是無心,只想圖個嘴癮罷了,看著大漢臉色,只怕是正好戳中了痛處。“你懂你奶奶個腿兒!”那大漢怒吼一聲,反手便將裴廣逸朝遠處扔了出去。
長安。
“小福貴啊。”御花園中,太宗在那花壇旁望著群芳道:“你知道,狡兔死,走狗烹典出何處?”
“回陛下。”一旁的小太監躬身行禮道:“奴才如果沒記錯的話,典出《史記·越世家》:“范蠡遂去,自齊遺大夫種書曰:‘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是說功成之后將那些有功之臣盡數誅殺。”
“不錯。”太宗笑道:“那我再問你,為什么歷代那些君王會這么做?”
“奴才愚鈍,大概是他們怕那些人功高蓋主吧。”
“話是如此。”李世民笑道:“那你覺得他們做得對嗎?”
“這個...”年輕的太監道:“小的不敢妄加評論。”
“但說無妨。”李世民笑道:“我不責怪你便是。”
“奴才以為,不必斬盡殺絕,可讓他們解了官,衣錦還鄉榮歸故里,如此一來,他們沒了實權,自然便不會再有威脅了。”
“非也非也。”李世民揮手笑道:“便如同這院中的花一樣,他們一起組成了這花園,我雖擁有這花園,但這花園里的花別人也可以看到。”說著伸手折了一支花道:“這些花幫我組成了這花園,而將這些花移到別處,也會是一座新的花園。到那時,我這個花園便空了。想要真正擁有這個花園而不讓其他人擁有...”他微微笑道:“那便得將這些花全毀了。如此一來,別人知道你有一座花園,你也不用擔心自己的花出現在其他地方。你明白嗎?”
“奴才愚鈍”小福貴道:“奴才還是不明白。”
“罷了,也無妨。”李世民搖搖頭,忽然扭頭對一旁的侍衛道:“吩咐下去,把這院中花給我盡數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