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用雙手抱著自己躺在地上的嘉月，聽見動靜，緩慢地掀開眼皮，模糊辨認出是穆清，張了張干澀的嘴唇：“你來了。”

　　穆清快步上前，把嘉月扶起，“我既不會治病又不能給你分擔病痛，還身體弱可能背不動你，你找我來有什么用？”

　　“那你可真沒用。”嘉月借著穆清的力道靠在石壁上，“不過，我安心。”

　　一句“我安心”敲擊得穆清的心一顫，然后就是飛快地別開眼，生怕被嘉月看出什么。

　　可穆清這人吧，老實內向，還老愛耳紅。

　　不過這次嘉月實在沒心力去打趣穆清，頭昏昏沉沉的抵在他的肩膀上。

　　穆清身子一顫，伸出的手在空中頓了片刻。

　　若是在平時，他絕對是把嘉月推開。

　　可現在……

　　穆清看著嘉月慘白的臉，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我帶你下山。”

　　嘉月虛弱無力的聲音在穆清的脖頸間響起：“瞧你這渾身濕透一身臟泥的，怕是雨還沒停，摔了好幾跤吧？”

　　穆清“嗯”了一聲。

　　“那你怎么帶我下山，滾下去嗎？”

　　“我會小心點的。”

　　“算了吧，我熬一熬就沒事了。”

　　“你發著燒呢！”

　　“沒事，以前也這樣過。”

　　穆清卻不能允許自己任由嘉月這么熬，抿著唇就是把嘉月背到背上。

　　嘉月再怎么不同意，以她現在的身體也只能任著穆清來，不過她后知后覺地覺得好像少了什么，“文悅呢？”

　　“山底下的茶棚子里。”

　　“哦。”

　　嘉月的意識已經越發昏沉了，在被雨淋上時是下意識地把臉埋在穆清的脖頸間，感受著他文弱的身體內爆發出來的安全感。

　　穆清步子其實不是很穩，但是他會優先考慮把嘉月背好，不能摔了人。

　　雨勢稍小的雨聲里，穆清感受到的，不是雨意的冰涼，而是嘉月溫熱的呼吸，聽到的，也僅僅是迷迷糊糊間的低語。

　　“穆清，你個傻子。”

　　“知道我為什么叫文悅找你嗎？因為你最傻，最老實，盡顧著繁文禮節，若是其他人的話，指不定要對我做出什么呢。”

　　穆清的手一緊，“那你怎么知道我住哪的？”

　　“不告訴你。”

　　接著便是沒有聲音響起了。

　　穆清卻在這樣的靜默里覺得害怕，只能自己拼命地去找話說。

　　可是向來寡言少語的人，這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叫著背上姑娘的名字。

　　“嘉月。”

　　“嘉月……”

　　“嗯。”嘉月無聲地扯開一抹笑容，“你還不是叫我了，傻書生。”

　　“嘉月。”

　　穆清又低低地叫了一聲。

　　他也只敢在這種時候叫了。

　　“……嗯。”

　　“……很快就到山下了，到了山下進城就容易了，到時候你好好看病吃藥，要好好的。”

　　“不要，苦。”

　　“那你再吃點蜜餞。”

　　“還是苦。”

　　“良藥苦口，你吃了病才能好。”

　　“那不要好了。”

　　穆清在那一刻突然明白，嘉月之前說的熬一熬就沒事了，原因可能就是覺得藥苦不吃才熬的。

　　穆清無奈地嘆了口氣，“嘉月，你要好好的。”

　　“……”

　　“嘉月？”

　　“……那我好了你帶我去玩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