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遭罪,也是說陶欣悅遭罪。
能參加期末考試,參加高考,必然得有個好的身體好的精力,陶母心里想的,無非不是希望陶欣悅好好的。
而到頭的白讀,說的何嘗不是陶母她自己,枉為多年老師,卻連自己女兒的身體都沒關注到問題。
有那么一種人,一邊罵著你,一邊為你撐傘。
這是去年長黎在明箏懷里聽到的一本書里的話。
“沈頁一。”長黎輕喚了聲,把沈頁一叫出病房外。
長黎給沈頁一說了他剛剛看到了一幕,想要征詢一下意見。
沈頁一說:“這一家人,需要的,就是一場談心,而在病魔面前,人往往是脆弱的。”
他們重新推開病房的門。
陶父正在聽沈頁一發的錄音文件。
今早他沒有看過手機,不知道錄音也不知道圖片,陶母只是給他說陶欣悅為了逃脫習題,找人發了兩張圖片來騙他們。
那個錄音文件,因為時間問題,陶母也沒聽過。
現在,陶欣悅小小的聲音從手機傳出,在帶著消毒水氣味的病房響起。
長黎和沈頁一就站在門邊,沒有上前。
“眼淚這種東西,真的是很遙遠的感覺了。”
“其實死了也好,也許就不用活得那么累了。”
這是陶欣悅對沈頁一說的最后兩句話。
這個時候,直戳著陶父陶母和陶知睿的心,鈍痛而又悲戚。
陶母趴到陶父肩頭,沒有出聲,眼睛發紅的陶父卻能感受到自己肩頭的衣服濕了。
“妹妹……”陶知睿哽咽著聲音,然后轉身看向陶父陶母,“都到現在這種情況了,你們還不愿敞開心扉地與妹妹聊嗎?”
陶父看他:“能說什么?我們確實很看重她的成績,也確實沒對她有過一句呼寒問暖?”
“是,你們的教育方式有問題,對待欣悅的態度更有問題,可在給我輔導功課時夸欣悅努力優秀的是你們,在欣悅四歲走丟三天后因為害怕不準她隨意出門的是你們,因為在堂叔那聽到有戀長發癖的變態所以逼迫她去剪短發的亦是你們!”
陶知睿頓下來喘了口氣,“還要我來說嗎?我雖然不是很清楚是什么緣由讓你們在面對欣悅時態度強硬,情感淡漠,但是我還是能再數出幾件你們做過的但欣悅不知道的事的。”
“陶知睿!好了!”陶母抬起頭來低吼了一聲,她被歲月侵蝕的臉上,淚痕猶在,“你是想吵醒陶欣悅是不是?”
“咦?”長黎輕聲驚訝了一聲。
昨日進入陶欣悅體內的曼珠沙華,現在飛回到了長黎的手背,在發出一點微弱的紅光后變成一抹印記。
“所以,人早就醒了。”沈頁一按了按長黎的頭,“我們走吧,剩下的時間是只屬于他們陶家人的。”
陶欣悅是在陶父放錄音沒兩分鐘時醒的,其實也算不上醒,不過是不想面對父母而裝睡,只是閉上眼后又真的模模糊糊的要睡著了。
她裝作睡夢翻身,背對了家人。
陶知睿的話,一字不落的入了她的耳。
她闊別已久的眼淚就想找到了突破口,洶涌而出,也許是早些年練就的功力,所以才能做到悄無聲息。
白色的枕頭,被眼淚浸濕,壓抑許久的內心,也似乎舒暢了許多。
嘴角,這次是真的想上揚。
“爸,媽,哥。”
“活著,挺好的。”

陌離煙華
這個世界上,愛情以很多種方式存在著, 或熱烈,或平淡,或浪漫,或悲情。 有那么一種人,一邊罵著你,一邊為你撐傘。 ——沈煜倫《愛是一種微妙的滋養》 這是我前段時間看的書,我覺得不只愛情,親情亦是如此。 而陶欣悅的故事,有一小部分也是我的親身感受。 至于陶父陶母對待陶欣悅態度的原因,我就不寫了,就各自給予他們自己的理由吧。 反正在我的家庭里,縱然當初有萬般埋怨,可我也始終沒去問過原因。到底想來,這些都不是能具體到一件事就能說明的,也許誰都是推手,也許連他們自己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