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陰影中,赤鯉緊盯著對面,一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月光太亮,那一指成劍爆發(fā)的光芒太亮,他看清了秦有桑的臉。是風蝕地里那個容顏如美玉的俊俏兄長。
如此年輕的元嬰修士,半個月前卻傷重昏倒在赤海的風蝕地。一個名字在他心里呼之而出:“青山宗秦有桑。”
明明那天自己親自探過他的傷。他體內(nèi)千瘡百孔險些性命不保,這么快就恢復了元嬰修為?
那么她呢?赤鯉腦中浮現(xiàn)出青衣少女的臉。單薄的身形,無色的元氣。他打了個寒戰(zhàn)。
他的目光掠過城墻上懸吊著的駱氏族長,赤鯉心頭一絲明悟升起。是了,駱家,擅長千面化形術(shù)的駱家。被駱家送進圣宮的焚天為何不能就是那個少女?
如果是她。她真的和那個玄門囚犯一起逃了。她是殺害圣尊的兇手嗎?她為何會那樣做?此時,她在玄門大營里嗎?赤鯉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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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的大城恢復了平靜。玄修們四散歸營。
秦有桑神識鋪開,輕而易舉找到了走向青山宗駐地的焚天。
“秦師兄,你在看什么了?”緊跟著在他身邊的梁秋怡詫異地問道。
林小天腳步虛浮……“無事。”秦有桑說罷扔下梁秋怡飛向了焚天。
梁秋怡氣惱地立在半空,看著秦有桑落在了一個少女身邊。
月光明亮,那個少女穿著件杏色的衫裙,黑發(fā)雪肌,纖弱嬌美。她抬頭和秦有桑說著什么,仰起的脖頸線條優(yōu)美而纖細。梁秋怡生出一種想折斷的欲望。
這個小丫頭和秦有桑并肩而立,師兄卻沒有喝斥她。師兄喜歡她?梁秋怡輕輕咬了咬唇,卻又舍不得轉(zhuǎn)身離開。
“救我的是于真人。有桑道君最好離我遠一點。”焚天將手背在了身后。開什么玩笑,如果讓秦有桑再探她的脈,只會給她探出幾口黑血來。
“你的神識消耗過度。”秦有桑現(xiàn)在不用探脈也知道她臉色這么差的原因。他冷笑道,“修為低,神識卻高得離譜。你裝睡偷聽我和二師兄敘舊!林小天,耍我耍夠了?”
焚天仰著臉翻了個白眼。她眼睛很大,霧蒙蒙水靈靈的,翻白眼的效果也極好。
“呵,在赤海你趴在地上‘聽’動靜,也是神識消耗過度吧?虧我還以為你是凍著了!”秦有桑越說越生氣,“你說,你剛才是不是又用神識去窺探對面的動靜了?”
“我好奇不行?!誰叫你不帶我飛上去看熱鬧?你難道沒有向我隱瞞你的修為來歷?事后是我主動讓你知道,你還氣什么?”焚天閉了閉眼,頭疼得厲害。她懶得和他說話。
秦有桑被噎得回不了嘴。但這個不是他想知道的重點:“好,這事就當扯平了。林小天,如今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也該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我就是林小天呀。我年紀不大。今年十七,虛歲十八。煉氣三層修為,功法你教的。”
秦有桑握著她的肩將她轉(zhuǎn)了個方向,面北而立。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林小天,你穿的那件囚衣款式和吊在城墻上的那些人一模一樣。那件衣裳估計還在你的儲物戒指里。要不要我搜出來比對一下?你和你那萬事皆曉的娘親是被囚在魔界赤海挖礦吧?”
原來是那件衣裳露出了破綻。實打?qū)嵉淖C據(jù),她無法抵賴。焚天沉默了。
難得把她說得啞口無言,秦有桑滿心舒暢:“現(xiàn)在要不要告訴我,那天在風蝕地石林中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在我身上動了什么手腳?”
從后面看去,秦有桑似抱住了那個少女。梁秋怡氣得眼睛都紅了。她滿心凄惶,從來沒見過師兄和一個女子這般親熱,脫口喊了聲:“師兄!”
小蜜蜂來得真快!她可不想一個金丹真人惦記著揍成豬頭!焚天低聲說道:“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照顧我。我不想被你的仰慕者大卸八塊。你想辦法吧!”說罷眼睛一閉,身子一軟,靠在他懷里裝暈了。
眼看他馬上就要逼問出那天發(fā)生了什么事……秦有桑恨不得一腳將梁秋怡踹走。他低頭看懷里的焚天,煞白的一張臉,裝暈裝得比真的還真!就這樣放過她?作夢吧!他順勢抱起她,看都沒看梁秋怡,身影一晃飛出了營地。
師兄就這樣飛走了?從前待她還算客氣,七年不見他竟然為了那個小丫頭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梁秋怡的眼淚撲簌簌落了滿懷,大口大口喘著氣,氣得渾身發(fā)顫。
“哎呀,小師弟為了我真是……”
梁秋怡迅速地抬起胳膊擦掉了淚,轉(zhuǎn)身看到于劍聲站在一旁唉聲嘆氣。她心中一動:“于師兄知道什么?”
“唉。此事事關(guān)小師弟……”于劍聲左右看了眼,示意梁秋怡隨他走到偏僻無人處,布下隔音結(jié)界,“梁師妹不是外人。想必若華道君將七年前那件事私底下告訴了梁師妹。”
輪到梁秋怡急了:“老祖宗早已叮囑過我。事關(guān)師兄與宗門顏面,秋怡絕不敢吐露半字。”
“我與師弟絕對信任梁師妹。那天我在赤海遇到師弟時,他趁魔尊去世魔界混亂逃脫,正與追來的魔修苦戰(zhàn)。”于劍生滿臉感慨地編著故事。把林小天姑侄說成了機智引來異獸干擾魔修讓他二人成功脫險的恩人,“……小丫頭不過煉氣三層修為傷了心脈。唯一的姑姑為了救我又死在異獸口中。小師弟這個人師妹最是了解。他自己的救命之恩不會放在心上,對我這個師兄卻是情深意重,照顧林小天比我還上心。唉!小師弟就是塊不解風情的木頭。方才他見林小天暈倒,又不愿被人瞧見誤會,只能直接帶她進山找處偏僻之地療傷。他哪曉得會傷了師妹的心啊。回來路上還對我說,七年了,不知道梁師妹修為如何。”
聽見秦有桑單獨惦記著自己,梁秋怡面頰頓生紅暈:“秦師兄真的問起我?”
于劍生挺了挺背:“等他回來,梁師妹親自去問他好了。還有啊,小師弟聽說你已破境至金丹后期修為,笑了。”
梁秋怡也羞澀地笑了:“我才不要去問他……于師兄放心,林小天住在我那兒,我定會好好照顧她的。”說罷高高興興回去了。
把人哄走后,于劍生這才搖頭晃腦吟道:“怕相思,已相思。輪到相思沒處辭。眉間露一絲!小師弟,你情急之下露出的不是一絲兒啊!”轉(zhuǎn)念又愁容滿面。前八十年替小師弟擋桃花,以后好像還要哄桃花。師兄真是命苦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