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寂靜無聲。
天空一片陰暗,沒有月亮,更沒有星星,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鄞縣城墻之上,也是一片黑暗,沒有火把,沒有燈光,似乎所有的人,都睡著了。
連守城士卒也是睡了。
寅時初刻,這是早晨人最困的時刻。
鄞縣城墻之下,有著數百人的隊伍,在悄悄地行走,距離拉得很開,又穿著布鞋,因此走起路來幾乎沒有聲響。
來到城墻地,深呼吸一口,馬態伸出了手,猛的向下一揮,低聲道:“殺。”
馬態,馬俊生的遠方親屬,也是后者的嫡系,此次偷襲,便是以他為將。
聽到命令,戰卒們頓時精神一振,身形一動,以著迅速敏捷但又極為輕的腳步,爬向了三丈高的鄞縣城墻。
每一個都迅捷如猿猴,靈巧無比,顯然都是爬墻高手。
“嗚!”十幾人順著鐵鏈爬上城墻,占據了一定的位置,便是吹了吹口哨。
“殺上去。”馬態聽到聲音,欣喜的大喝了一聲,親自抽出了腰間的大刀,向著城墻爬了上去。
戰卒亦步亦趨,如鐵衛一般跟上。
“你們快去打開城門。”馬態一邊爬,一邊吩咐。
“是。”
最先爬上城墻的十幾人剛應了一聲,就準備下城樓,卻突然感覺脖子一涼,腦袋一昏,倒在了地上。
全部被割喉!
“殺!”
殺掉一名敵軍,鮮血濺在了臉龐上,梁山伯絲毫未覺,太阿劍一揮,隱藏在城墻四周的戰卒便是一股腦的鉆了起來。
個個身穿甲胄,持鐵戈,握戰矛,挎弓弩,動作間,樹立起不少的火把,城墻瞬間一亮。
“倒!”梁山伯一聲令下,滾燙的沸水,便被迅速的推了出來,被一瓢一瓢的倒在鐵鏈之上。
“啊!!”
鐵鏈之上倒滿了沸水,溫度高的驚人,一個個士兵都忍不住松開雙手從鐵鏈上掉落。
沸水,滾開的水,梁山伯早就安排人在城墻上燒了,一鍋一鍋的沸水,被人用大勺子一勺一勺的潑向鐵鏈之下,一時間,哀鴻遍野,三丈距離不高,但是摔下去的話,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
“射!”
即使僥幸活下去,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箭雨射成了馬蜂窩,當下慘叫聲在這里響徹不絕。
“砍!”
梁山伯一劍下去,一條鐵鏈應聲急斷,那些還想沖上來的家伙,紛紛失去了重心,狠狠地撞在了地上,成了箭下亡魂。
“吼!”
馬態強忍著腫脹的雙手,怒吼一聲,手中大刀揮舞掄圓,如一輪圓月,將射來的箭矢全部擊飛,隨即他身心暴動,一躍而上,直接跳上城頭。
“去死!”
看著己方士兵的慘狀,馬態眼眶撕裂,大刀揮舞,直接將前方的兩個弓箭手砍死,他咆哮著,殺向四周,想要打開一個缺口。
大刀虎虎生風,馬態接連殺死四個弓箭手,打開了一絲缺口。
“快上啊!”馬態后背貼在城墻,低頭向著底下的人大喊,突然一道寒風襲來。
“砰!”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中,馬態只覺得虎口一麻,手中的大刀居然有種脫手的感覺。
他轉頭一眼,梁山伯不知何時,就在他眼前。
剛才那一劍,就是他刺出來的。
“好厲害的書生!”握了握有些發軟的臂膀,馬態微微愕然,公子說的沒錯,這梁山伯確實力氣很大。
不過,驚愕了剎那,那就恢復過來。
看著落單的梁山伯,馬態眼前一亮,好機會!
梁山伯是鄞縣縣令,更是亂黨的頭,殺了他,鄞縣百姓群龍無首,戰斗就結束了。
再者,他清楚,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斬殺梁山伯的,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梁山伯,你混在大軍中也就罷了,竟敢一個人過來。”
“那好,你去死吧!”
馬態眼露兇光,大吼一身,大刀急速揮舞,刀光一道接著一道,刀刀致命,劈了過來。
只要殺了梁山伯,那就贏了。
“呵呵,想殺我,可沒那么容易。”
見狀,梁山伯冷笑一聲,手臂急動,太阿劍舞動,刺向馬態。
他既然敢一個人過來,就不畏懼單挑。
“砰砰砰!”
二人你來我往,兵器瞬間就碰撞了十余下。
梁山伯越打越爽,手中的太阿劍越來越順利,就好像是通過戰斗能將雙方磨合的越好。
“殺!”
梁山伯大吼一聲,金劍閃爍,宛若蛟龍,猛地刺出,充滿了銳利之感,破空炸響,似鳳凰之低鳴。
“鐺!”
長劍刺出,竟然將馬態打的退后了一步,這是兩人交戰以來,梁山伯第一次占據上風。
見狀,梁山伯本能的一喜。
然后,他沒有遲疑,不斷順著本能施展劍法,又來十幾個回合之后,使出了另一招!
三道劍花浮現,若梨花綻放,在馬態的身上留下了三道淺淺的劍痕!
馬態是個粗魯的人,他見拿不下梁山伯,自己反而受創,就有些發狠。
眼中兇光一閃,他不理會梁山伯向他刺來的長劍,揮刀直取梁山伯的脖子。
心中卻是計算好了,梁山伯再強,也是個書生,缺少那絲殺氣,不會和自己死拼。
而只要梁山伯揮劍救自己,他就占了先機,可以進一步猛攻殺死梁山伯。
梁山伯一死,戰斗就結束了。
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梁山伯的眼中同樣冒出了一絲兇光,不僅沒有撤退,反而向前一步,就要結果了馬態。
一寸長一寸強,這個道理,梁山伯很清楚。
等到馬態的大刀襲來時,自己的長劍已經將他刺死了。如此一來,最多,也就是他死我傷,劃得來。
而且,斬殺敵方大將,能使得己方士氣大增。
以現在的情況下,己方士氣繼續大增,城池就算是徹底保住了。
因此,梁山伯便是豁了出去。
看到這,馬態一驚訝,梁山伯只是個書生,怎么會這么硬氣的。
就算是殺伐果斷的軍人,也沒多少敢這么拼吧。
可在戰場上,分心是找死。
就在馬態震撼之際,梁山伯的劍就已經刺出,泛著淡淡的光芒,當胸而來,速度奇快,竟比馬態的還快了一籌。
而且劍長,刀短。
擺明了馬態的刀砍到梁山伯的脖子以前,梁山伯的劍能給他留一個大窟窿。
在關鍵時刻,馬態退縮了,他也沒有那個魄力,拿自己的命,去換對方的傷。
“哼。”
悶哼一聲,馬態猛的收刀,人也猛退一步,梁山伯的劍堪堪的擦著他的腹部,穿了過去。
冰冷的劍風,讓馬態覺得自己的肚子生冷生冷。
馬態退縮了,梁山伯占盡了上風。
如此形勢,他又怎么會放過。冷笑一聲,雙手握劍,潮水般的攻擊頓時洶涌而出。
劍劍沉重,力道強悍。
“砰砰砰。”
失了先機,面對梁山伯的猛烈攻擊,馬態或用刀格擋,或退后一步避開,但城墻窄小,但是很快馬態就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
面對梁山伯的咄咄逼人,馬態眼中閃過一絲慘然,一絲兇光,面對梁山伯迎面而來的長劍,猛的向前一步,居然是不閃不必,向太阿劍撞了上去。
看似找死的打法,但是馬態手中大刀,猛的刺向梁山伯腹部。
梁山伯眼中閃過一分冷笑,居然也是不閃不必,劍繼續直刺,目光閃爍間,嘴里吐出了一個字:“死!”
劍剎那刺出,劍頭如梨花開放,寒星點點,若仔細觀察,正好是九朵劍花,直接鎖定馬態,對他進行群體打擊。
“撲哧!撲哧!”
兩道刀劍入肉的聲音響起。
但結果卻截然不同。
梁山伯發出了一聲悶哼,但刀卻只刺中了腹部,樣子雖然慘了點,但是并不礙事。
反觀馬態,幾乎沒來得及發出慘叫聲,就被梁山伯戳死,軟軟的癱倒在了地上。
鋒利的長劍從他的肚子進入,直接穿透。
左手捂著肚子,梁山伯雖臉色蒼白,但是眼神卻亢奮無比。
他撿起馬態的刀,砍下他的頭顱,雖然惡心的要吐,但還是忍著提起來,拿到城墻邊,扯開嗓子,大吼道:“馬態已死,爾等不退,找死嗎?!”
聲音響徹,如同轟雷,震耳欲聾。
隨著這一聲嘹亮的喊聲響起,城墻上的廝殺,猛的一頓。
隨即,猛烈的歡呼聲從鄞縣戰卒的口中發出:“縣令大人威武,縣令大人威武。”
歡呼雀躍的同時,守軍的氣勢達到了巔峰,拼殺更用力,更用命。
反觀敵軍,則是節節敗退,一溜煙的往回跑。
丟盔棄甲,一片狼藉。
臨走時,又被射落了好幾十個人。
幾百人偷襲,回去的卻只有百多人而已,其余人全部死了,而反觀鄞縣,死了的才十幾個人而已。
真可謂是一場大勝。
“打掃戰場!將滾石推上來。”看到敵軍推走了,梁山伯沒有絲毫的欣喜,反而下令,做好第二次防御。
馬俊生絕不會事罷干休的!
很有可能來個二次劫營!
所以,他必須事先做好準備。
而梁山伯在吩咐完之后,則是一個人走到了偏僻處,慢慢摩挲著金色的長劍,忽然間,他雙眼一瞇,瞳孔緊縮。
其實,在剛才擊殺馬態之時,恍然之間,他就醒悟過來。
他,不是梁山伯!!!
而是……姜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