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一號,何言抵達山城機場,在這個聽說連導航都拯救不了的城市,何言壓根不敢自己一個人就亂串,所以理所當然的讓寧浩派人來接他。
等他出來的時候以及有人舉著牌子來迎接了,通過交談知道這小伙子也是公司的一員,之前是干群演的,后來演技到了D級,在群頭安排的一場特約戲中沒表演好,被替換了,然后就徹底失去了對演戲的信心轉而做幕后。
越往上爬越知道演技的艱難,那場戲導演要的是一個被俘虜的士兵,先是死都不肯吐露情報,但在敵方發出親情攻勢,描述了他要是死了家人所會面對的艱難處境后,含淚吐出情報。
這個情緒的轉折很艱難,該自殺的時候沒演出那份果決,那是要撞石頭啊!誰敢真的撞!
形體不過關,咔了上十次!演不出那種感覺。
再就是后來演不出那種說出情報的煎熬,內心的掙扎。
雖然只有這么一場戲,但是很重要,磨了一個多小時,他心態徹底的崩了,最后無奈換人。
這小伙子說起這個事的時候那種消沉跟失落讓何言也不知道說什么,他當群頭的時候這種事情其實也親眼見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情是容易的。
特別是活著。
“好好加油吧,做幕后也挺好的,這個劇組的現場執導之前還不是跟我跑群眾的,只要努力,華娛總有你一口飯吃。”何言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一路聊著,車也快抵達片場了。
“謝謝何總。”小伙子感動的說道。
“恩,那最后接替你演完這場戲的演員叫什么名字?”何言好奇的問道,這場戲難度不小,能演出來的話應該是個好苗子。
“好像叫周星星,聽說是羊城人。”小伙子努力回憶著說道:“才來兩個月,現在他好像已經是C級班的人了。”
何言有些驚訝,兩個月C級班?這兩個月基本也就黃起經常在象山,還有徐安能時不時回來一下,教導時間基本很少,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拿到C級評價,這個周星星底子不錯啊,不過演員教室產生的一星成員中怎么沒有這個名字?
念頭一閃而過,隨即何言就把這事放在腦后,不過是一個群演而已,他也沒太放在心上,現在象山那邊的群演都快超過三百人了,要不是控制著,四五百人都有可能。
到了劇組,這是山城老區的一處寺廟,劇組大部分戲都會在這里拍攝,這部電影有些特別,寧浩在研究過后決定部分臺詞會用方言,一些笑點用方言效果更好,不過大部分臺詞還是用普通話,純方言的電影適應性還是太差。
六月的天氣已經有些許炎熱,特別這里又是山城,劇組的人基本都穿著單卦,甚至有的小伙直接赤膊上陣,扛著器材,散發出青春的荷爾蒙。
只不過可惜的是這部戲女演員不多,特別是年輕漂亮的女演員,也就一個張麗了,她還是三十三歲的,不過這個小嫂子身材真心靚,加上穿著性感,站在那里劇組的小伙子時不時就會瞄她兩眼。
何言到的時候徐安一頭寸頭,穿著灰色的汗衫在跟寧浩說著什么,整個人看起來灰撲撲的,中年失意男人的形象躍然眼前。
“寧導,徐老師,聊什么呢?”何言笑著喊了一聲。
“何總。”交談的兩人停了下來笑著喊了一聲,旁邊站著的張麗也過來乖巧的打招呼,帶著一些恭敬跟討好:“何總好。”
“恩,好,誒,你怎么在這里?這里沒有你的戲吧?”何言有些詫異的問道。
他記得在寺廟這里沒有她的戲啊,她的戲一個就是在纜車上被謝小盟搭訕,一個就是被謝小盟騙上床,然后被捉奸,還有黑皮的事。
聽到何言的詢問,張麗有些尷尬的說道:“我反正也沒事,就過來看看,學習一下。”
“哦。”何言恍然,心里多了些不知道是同情還是什么的感覺。
對于演員來說,還有比‘沒事’更心酸的嗎?
張麗雖然還算漂亮,但相比同一輩的大花完全沒優勢,加上新起之秀的小花一輩,演技也不算出類拔萃,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努力維持的好身材。
但在這一行,努力的人太多了,有時候并不是努力就有機會,所以如黃起,如徐安,都在何言給了機會后拼命努力,因為他們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
“恩,多跟寧導請教一下。”何言笑著說道,也沒說太多,轉頭對寧浩兩人笑著問道:“剛商量什么呢?戲拍的怎么樣?有沒有什么缺的?”
徐安回道:“剛剛在聊戲呢,這一場說是組建保安隊,寧導在給我導戲。”
寧浩笑著說道:“交流,純屬交流一下,徐老師的戲沒得說。”
一場場戲拍下來,他是真的服了這四個人,都是屬于可以拉上舞臺去演戲劇的老戲骨,演技一個比一個棒,加上一致認定這戲是個好本子,這五個人算是鉚足了勁的在演在導,要求一再提高,飚戲彪的那叫一個過癮。
其實在業內一致公認的,戲劇比悲劇難演,悲劇情緒爆發出來就完事,戲劇要講究一個節奏,一個出人意料的思維,好的喜劇絕對不是用浮夸的表演去硬撓你咯吱窩,而是在不經意間讓你噴飯。
我靠,還能這樣?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喜劇票房高,但真正優秀的喜劇難得一出,一年才幾部?
聊下來何言才知道,孫宏跟黃起跟著另一組去拍道哥坑蒙拐騙的戲份,這部戲用多線敘事的結構,相當考驗導演的功底,一個不好就會感覺凌亂,不管是鏡頭還是剪輯,寧浩是打定了主意要炫技了。
“寧導,拍攝進度怎么樣?預計多少天能夠殺青?”
“按照現在的拍攝進度來看,兩個月左右就能殺青,場景不復雜,演員的演技也好,劇組的人也是經常配合的,這套班底很好。”寧浩思索了一會后笑著說道。
“資金夠不夠?”
“差不多,主要就是人吃馬嚼的,還有就是這個場地的租借費用,咱們也不用膠片。”寧浩笑道。
何言點頭,拍這個電影主要費錢的就是人工,群演一百一天,直接從象山拉來的自己人,劇組的工作人員起步四千一個月,攝影師一萬多,整個劇組加起來一百號人左右,加上租車什么的,到處都在花錢,現在物價高。
“行,難得來一次,讓生活制片不要定下午的盒飯,我定幾桌大餐來劇組。”何言豪爽的說道。
“那就謝謝何總了。”寧浩欣喜的點頭,有大餐吃總是好的。
在劇組待了一整天,何言也算是放心了,拍攝的很流暢,效果他很滿意,晚上的大餐讓整個劇組都是歡呼了起來,一眾人直接發朋友圈,搞的易小星,孔歌直接把電話打過來說不公平,都是劇組,搞什么差別對待。
這一天也就這么過去了,晚上何言也沒特意去住好酒店,而是就跟著劇組去了一個快捷酒店,只不過開了個單獨的商務房而已。
戲了澡,何言正享受著空調的愜意刷手機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
三下,一下比一下輕,顯示了敲門人的忐忑心情。
“誰?”何言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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