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就到了五月下旬。
天氣突然就熱了起來。
孔蘭換上了單薄的衣裙,簡單梳洗后,化了淡妝,準備去那小木屋看看新撒的種子發芽了沒有,剛打開宅門,便在門口正好遇著了太子殿下。他此刻剛剛下馬。
“太子殿下……”孔蘭忙躬身行禮。
“噓……在這兒不必叫殿下,你可叫我秦公子,還有,以后見面不需行禮?!碧拥钕驴粗?,一臉寵溺。
“哦,秦公子……”她低了頭,回避著他的目光。
“孔姑娘……我現在才來,實是沒辦法?!彼穆曇舫錆M歉意。
這稱呼……,看來太子殿下還是將她當成獨立自由的一個人。既然太子殿下愿意這樣叫,那便隨了他吧,反正現在她也確實還沒到宮里。她自己也更希望他這樣叫。
“秦公子,我理解?!?p> “嗯……走,我們進去吧。”
他們進了屋,敏兒正在屋里打掃衛生,看到太子,站在那兒將手里的動作停了,不知道怎么叫他好。
“快叫秦少爺?!笨滋m對敏兒說。
“秦少爺……怎么你不是那天來的那位公子?”
“那是……我家表弟。”太子溫和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泵魞赫f道。
“走吧,我們到里屋說話去?!碧永丝滋m往里走,孔蘭覺得被他拉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便松手,便由他拉著進了內室。
到了內室,太子殿下便對孔蘭說:“你可喜歡這兒?”
“嗯,喜歡?!?p> “喜歡便好,我還真怕你不喜歡。”
“這兒環境優美,如能一直住在這兒,也是極好的?!?p> “你既然這么喜歡這兒,也可住一段日子再說。”他思忖著一個如孔蘭這般與世無爭的女子,不喜歡過宮里那種勾心斗角的生活,也是極自然的,因此看她如此喜歡這兒,便順著她的意思,讓她住上一段日子再說。
“真的可以嗎?”孔蘭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真的可以,只要你喜歡。但若哪天住厭了,想去宮里了,也要和我說,我帶你去。”說著,便把她纖纖玉手抓在手里,緊緊握著。
孔蘭臉上一紅,不自覺得抽了被他握住的那只手,說:“唉呀,我忘記叫敏兒給你沏茶了,我現在去叫她……”說完,跑了出去。
太子見她神色有一絲躲閃,那躲閃似乎并不是因為嬌羞,而是起自內心深處的抗拒,不由心里一陣失落,心道:“看來她并不是自己愿來的,定是陸府上的人逼迫她來的了,想來是陸府的人怕得罪我,才會強迫她來,說起來,竟是我害了她了……”
來時一路上揣著的一顆火熱的心,此時如同被猛地澆了一盆冷水。
旋即又想到,她現在不喜歡自己原也是自然,她畢竟只見過自己不過幾面,對自己不甚了解,再加上坊間總是對皇宮有諸多猜測,總以為皇宮里美女如云,不會有從一而終的愛情發生在皇宮這種地方。
想到這兒,他便決心讓她以后看到自己對她的真心實意,現在她既然還沒愛上自己,也不好強行作什么親熱的動作,以免引起她的反感。
她眼下沒有愛上自己,帶去皇宮只怕反會讓她不自在??磥?,讓她呆這兒的時間怕得更久些了。
想到以前自己的愛情之路都極順利,宮里的任何女子只要自己挑明了關系,都受寵若驚地接受了,不想今日自己也能體驗一番苦澀的滋味。
因此這種感覺讓他酸澀之余,竟也有些新鮮。
“看來我也要嘗一番普通百姓才能嘗到的追求愛情的酸甜苦辣了。這倒也是得之不易的……”他苦笑了想到。
正在苦笑,孔蘭自門外走了進來。手里端著盤子,盤子上放著一只茶杯。
“茶沏好了,快喝吧?!彼龑⒉璞糜谒媲暗淖郎?。
“嗯……”他端起茶杯,像飲酒那樣一飲而盡,說,“好喝?!?p> “你都沒品,就說好喝。”
“好茶不管怎么喝,味道都是好的?!闭f完,話題一轉,“我得回宮了,宮里事務繁多。不能多陪你了?!?p> “那你去忙你的,正事要緊。”孔蘭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回去了。連忙站了起來。
她送他往門口走去,到了大門前,太子回轉身面對著她對她說:“我可能沒有時間每日過來陪你,若我不在這兒的時候,你有什么急事要找我,可讓守護你的那兩人去宮里找我,我給了他們一人一只令牌?!?p> “知道了秦公子?!?p> 他別過了她,騎了馬遠去了。
他離開了,她這才自在了起來,然而又覺得自己如此想法似乎對太子極不厚道。心下不覺一陣內疚。
若是人能控制自己所思所想,她恨不得眼下立刻愛上太子。
然而,她就是不能。
她正站在門口發愣,敏兒走了過來,問道:“姐姐,怎么秦公子就走了?”
“嗯,他還要忙別的事情。”
“你們好生奇怪,一個叫對方秦公子,一個叫對方孔姑娘,敢情你們不是夫妻???”她面帶疑惑地問道。
“我們……才剛在一起,只是還不習慣……”
“但是他怎么剛來就走,難道他平時不在這兒住的?”
“他……住在,他平時住在衙門里,只空些的時候有時間回家來下?!?p> “衙門,莫非秦公子是個當官的嗎?”
“嗯……”
“什么官啊?”
“一個不足掛恥的小官,我有些渴了,你快去幫我倒些水來?!睘榱吮苊馑裏o休止的問下去,她不得已了個借口,把她打發走。
敏兒便去房間幫孔蘭倒茶去了。
敏兒也不傻,知道孔蘭這是故意打發走自己,心想,看她言語吞吞吐吐的,說的定然不是實話。
看這兩人相處的情景,好像一點夫妻之間的親密都沒有,也就只比陌生人稍好一點。她猜測這兩人要么是父母不同意而被棒打鴛鴦的苦命戀人,要么是秦公子的正室不準納妾,兩人只好偷偷摸摸的。
敏兒于是不覺對他們產生了一絲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