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
秦懷玉不知自己等了多久,數著云海中掠過的鳥兒發怔時,終于聽到前輩的傳喚。
也就在此時,眼前藍汪汪的結界突然猛烈晃動,一息化為滿天藍光消失不見。
聳入云端的天聲樓徹底落入她眼中,院中除了樹木與石碑,增添了許多顏色奇異的花草,看上去與世俗的樓閣庭院似乎沒有太大區別。
她微微躬身行禮,隨后便踏入院落之中。
而遠處的蒼靈殿內,四位天尊看到霆霓峰頂所散發的靈氣波動神色不一,幾人沒有說話,十分默契的化為四道奇光遁,看方向是朝著霆霓峰而去。
結界破碎時遠藏于地底深處的一處洞穴中突然傳出輕咦聲,隨即洞穴內冒出滾滾魔氣。
“看來..他做到了。”魔氣濃郁之處突然傳出嘶啞難聽的聲音,隨著一聲輕笑,洞穴頂端血色雷電轟然墜落,將翻騰出來的魔氣擊散。
隨著源源不斷的雷鳴之聲,洞穴中再次陷入寂靜,而魔氣也徹底縮進洞穴中央碗口粗空隙。
驚世堂內陳設簡單,上方一張鏤空石椅,兩側各擺了幾張組合木椅,隨后便是四扇鏤空木屏風,天聲樓內外似乎都很平常。
只是木椅上坐著的那個人,十分不平常。
此人發絲如雪,但看上去卻很年輕,見他長眉入鬢,狹長的鳳眼中含著淺淡笑意,嘴唇柔和的弧度使他看上去更添和煦。
秦懷玉猛然收回視線,微微躬身道:“見過前輩。”
這個應該就是沈邑寒了,她低垂著眼眸,十分不想子在與他對視。這人看上去隨和好相處,方才她卻從笑意中察覺到幾分陰郁,仿佛對世間已毫無希望。
聽見她喚沈邑寒這稱呼,蒼青之靈不動聲色的轉了幾圈,幾欲說話卻仍然沒有出聲。
“前輩...”沈邑寒仔細咀嚼這二字,眉眼間似有詫異,隨即他聲平氣和道:“既然你已入宗門,喚大師兄即可。”
她什么時候入宗門了?
秦懷玉仔細回想進入云海天之后,但其中并未有她已入宗門記憶,難道在她昏迷時,他們已經將她列入蒼雪山之內了?
沒想到她睡了一覺,然后就成了蒼雪山的弟子。方才還忐忑心情,此時竟然瞬間弭平。
她壓著自己雀躍的心,垂眉躬身:“大...”
“慢!”
突如其來的一聲冷喝,秦懷玉轉身望去就看到四道奇光遁入驚世堂,她神色一驚,心里不由打起鼓來,總覺得這四道光來者不善。
事實確實如她所想,云蒼風站定便甩起拂塵,頓時她就被一股凌厲的寒風吹到一邊。
“邑寒,你終于舍得見我們了。”
如此欣喜的語氣,秦懷玉不由抬頭看去,剛才施展利風逼退她的霜發男子,正背對著她與沈邑寒說話,這種場面...怎么讓她有種不好的感覺。
她看向本來坐著,此時已然站起身行禮的沈邑寒,心中不妙的感覺更加明顯。
“掌門..三位天尊..”即便是行禮,沈邑寒看上去也是神色淡然,但是其中的恭敬也很分明。
回想起剛才樓外的結界,還有莫名其妙要她來霆霓峰..秦懷玉雖然抓不住重點,但總覺得二者有牽連。
他們幾人此時正上演師徒的戲碼,秦懷玉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向上座一直沒說話的青光,與她說過話的就只有他了。
“..你們幾人此時來,是不將吾放在眼里?”蒼青之靈在上座轉了許久,突然冷聲問道。
聽到蒼青之靈所言,堂內幾人神色都有些變化。秦懷玉看向方才進來的四位,雖然看不見他們的臉,卻仍能從他們的身上察覺到一絲恭敬。
看來這個前輩在蒼雪山的輩分頗高,不然當時也不會以..老人家自稱了。
“蒼青前輩..我等..”云蒼凌眉目柔和正欲解釋,卻不料蒼青之靈冷哼一聲打斷他的話冷笑道:
“趁吾未發火,你們速速離去。”
臨近邊緣的怒火即將觸發,秦懷玉眼觀鼻鼻關心,現在她儼然是個外人,還是當鴕鳥置身事外比較好。
云蒼凌眼中依然帶著笑意,眉眼間還是那般春風和煦。只是旁邊的云蒼風神色就有些嚇人了,雖然他對蒼青之靈比較恭敬,但實際心里對蒼青之靈還是有些怨憤的。
蒼青之靈擋在天聲樓外一百年不讓他們靠近,令沈邑寒白白在這里閉關這么久,怎能不讓他心存怨氣。
不過,云蒼風雖然對蒼青之靈不滿,卻還是不敢與之爭辯。
而現場的外人秦懷玉,變成了他發泄的對象。
云蒼風拂塵再甩,冷眉看著她道:“你,可以走了。”
突如其來的冷喝聲秦懷玉卻有片刻安心,畢竟她實在不想卷入不知所謂的爭執中,還不如先離去,待過后在詢問入門的情況。
她不動聲色的沖眾人躬身行禮:“那弟子現行告退。”應該說的沒有錯吧,蒼雪山雖然是宗門,禮數方面應該和世俗沒有多大區別。
暗自詢問的同時,她默默往門外挪去,而云蒼風卻眉頭一皺將她叫住。
“等會,本尊的意思你恐怕未明白,哼,三無凡人不配留在門中,莫在這里污濁本尊眼。”云蒼風疾言厲色,和在蒼靈殿不同的是,此時他眼神中隱隱帶著厭惡,仿佛很討厭秦懷玉。
秦懷玉心里咯噔一下,還未來得及詢問,就見云蒼風再揮拂塵,疾風掃過..驚世堂中哪里還有秦懷玉的身影。
這一連串的事情僅僅發生在瞬間,連云蒼月都還未反應過來。
沈邑寒愕然的看著秦懷玉消失的地方,雖然片刻恢復自然,但看著幾位前輩時神色不由有些復雜。
云蒼冥欲言又止,片刻卻仍是沒有多言,只是一個三無凡人罷了,他們這些人活了這么多年,何必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傷了和氣。
異色未消的云蒼月蹙眉看著云蒼風:“蒼風天尊,你這是何意?”卸磨殺驢?
他的問題卻并未讓云蒼風有任何變化,仍是冷眉輕哼:
“我宗門規矩,蒼月天尊若是忘了,我不介意與你說一遍。”
宗門規矩,不收三無凡人..云蒼月不屑撇嘴:“你向來便如此,那位姑娘助邑寒出關,你怎的這般便將人遣走。你我乃是蒼雪山八極天尊,這般不仁不義的做法,可也是宗門規矩?”
“你!”云蒼風正欲辯解,旁邊的云蒼冥見他二人要吵起來,連忙勸解:
“二位天尊,莫傷了和氣。”他沖著云蒼月頷首示意道:“蒼風天尊此事確實缺乏考量,但同為八極天尊,所作所為自是為了門中,還請蒼月天尊息怒。”
言下之意便也是認同的云蒼風的做法,畢竟三無凡人不得入門的規矩,已經延續了幾千年,怎可能就此破規?
云蒼月微微一怔,神色不滿的抱著拂塵不言了。
而觀依然不言的云蒼凌,方才還是滿臉和煦的他神色卻十分凝重,他絲毫沒有摻合幾人爭吵的意思,心中在思考另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