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段故事非凡子因受到前朝通緝,被迫逃往東月國。東月國一直以華夏文明正統自居,素來重文輕武,最大的隱患來自北邙國。北邙國通常小股騎兵越過邊境南下,燒殺擄掠,等東月國集結大軍征剿,他們又迅速地撤回去。為了抵御北邙國,東月國只得花巨資建造了四座城池,就是北方四鎮。
當時東月國皇帝是南宮純的父親天惠帝南宮弘,此人還有一些作為,不過到了晚年迷信煉丹,希冀長生不老,主要精力都用在這方面,而且在對待皇子方面非常縱容,致使皇子們爭權奪利,互相傾軋。南宮弘聞知非凡子之名,很禮遇他,但向他求教的都是些鬼神之事。
非凡子拒絕為官,但為報答知遇之恩,答應為其消弭一場禍事。這時期北邙國出了一位大英雄,就是祗回的兄長達木大汗。達木正當銳氣正盛之際,揮兵踏馬南下,發動了翔陽之戰。
這一戰東月國依仗北方四鎮,猝不及防,不僅很快丟失北方四鎮,北邙兵一路勢如破竹,兵鋒直指東月國京都洛城。南宮弘慌了神,求教于非凡子。其實非凡子一直都在關注戰事,他指著地圖上東北角一處峽谷,言道勝負在此一舉。
這處峽谷名叫一線天,顧名思義這條峽谷道路奇窄,東月國在此駐扎著五千騎兵,原本是為了防止北邙國從這條峽谷侵擾。然而這次北邙國忽略了這里,直接從防御嚴密的北方四鎮下手。駐扎在這里的五千騎兵沒有接到任何指令,只好原地待命。
洛城兵臨城下,南宮弘竟慌張地下令讓這支部隊回京勤王。非凡子制止住南宮弘,并設下了一個奇計,不但不令其回京,反令其揮兵北上,直驅北邙國都城大庭。
非凡子對南宮弘言道,北邙國全部精兵都已深入中原,國內只余下婦女兒童及老弱病殘之兵,基本上在去大庭的路途中不會遇到什么抵抗。當然用這區區五千騎兵想一舉攻下大庭,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要緩行,并在馬尾上拴著新鮮樹枝。北邙國多是沙漠之地,五千匹馬揚起的沙土遮天蔽日,令北邙國的哨兵不知這支部隊究竟有多少人馬。
達木接到國內的邸報,也弄不清楚這支部隊的虛實,一旦老家被人端了,再打下去毫無意義,下令立即撤兵回防。東月國終于緩過一口氣,乘勢追擊,除北方四鎮外,丟失的國土全部恢復。
這一戰雙方都大傷元氣,東月國喪失北方四鎮,但好歹依靠非凡子的計謀,保住了國祚。此戰過后,非凡子又離開了東月國,南宮弘顯然也不是他心目中能一展抱負的皇帝。
第三段故事是非凡子游歷西鳳國,途經一個山村,他見到很多村民把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孩裝入豬籠,準備丟入河中淹死。非凡子忙問其故,村民們告訴他,這個小女孩是個九天災星。剛出生時村中失火,燒毀了大半個村子。兩歲時其母背她上山采藥,不慎從山崖掉落,母親摔得粉身碎骨,她卻僥幸掛在樹枝上。五歲時患了眼疾,需鯉魚鱗療治,其父下河摸魚,水性極好卻遭溺水而亡。總之,凡是在她身邊之人都遭橫死。
最近她剛被叔父收養,不想只在叔父家呆了一夜,所養的家禽全部染上瘟疫。村民們害怕了,覺得小女孩就是給他們帶來禍患的災星,請來巫婆之后,只有將她溺斃,方才消災免禍。
非凡子一看豬籠里的小女孩,不哭不鬧,神色平靜,引為罕事。他仔細測算之下,更是大吃一驚,此女非但不是災星,反有著鳳凰翔天的異象。
非凡子出手救下小女孩,向村民許諾帶她離開此地,絕不會再有災禍。后來非凡子將小女孩寄養在一個庵堂,小女孩在一番奇緣際遇之下,終成為西鳳國皇后,她就是駱至。
這三段故事過程曲折,精彩絕倫,聽得蕭逸津津有味。非凡子果真是個奇人,他能通過蛛絲馬跡預言幾十年之后會發生的事,用一個妙計挽大廈之將傾,以一個人的性格測算出以后的人生軌跡。蕭逸不禁油然生出向往之意。
“非凡子有如此之才,他的弟子也絕不簡單。殿下,我的看法和皇上是一致的,你要好好用心。”慕容英其實一方面確實想依靠東方錦鶯的才能,另一方面是定神珠,雅先生推斷定神珠或許在非凡子手中,那么身為弟子的東方錦鶯應該知道下落。
于春府邸。一間布置精美的閨房內,于顧影正在賭氣不吃飯。別看于顧影名字起的詩情畫意,容貌身材卻著實不敢恭維。圓盤臉,水桶腰,高聳的鼻子上是一雙門縫般的小眼睛。于顧影這副尊容,她卻自詡美貌,常要嫁給一個翩翩佳公子才好。
于春只此一女,偏他又十分懼內。說起于春懼內,還有一則可笑的傳聞。
那時南幽國還未建立,于春憑借世家子弟的身份,在前朝謀了個校衛的小官。當年他也是一個斗雞走狗吆五喝六的紈绔子弟,他聽一群狐朋狗友言講,隔壁街新搬來了一個府吏,他的女兒長得貌美如花。那時于春與那幫朋友常以調戲良家婦女為樂,便動了心,想去瞧瞧。
一個傍晚,于春和朋友來到那個府吏家的圍墻外,搭人梯讓于春爬了過去。天已經黑了,偏這個院落四通八達,房子極多,于春不識路一頓亂闖。他頓時發現一間廂房內有燈光,還有嘩嘩水聲,似有女子沐浴。于春一陣驚喜,躡手躡腳走近窗戶,捅破窗紙朝里張望。
是一個白花花的身影,于春剛咽了口唾沫,那身影轉過頭,竟是個肥頭大耳的女子。于春嚇了一跳,一不小心踩碎了旁邊的一個花盆,還沒逃出幾步,就被一個大漢抓住。
這個大漢于春認識,在京城也是一霸,諢號叫張屠戶,殺豬出身,卻是有名的無賴頭兒。于春這才想到張屠戶就住在那個府吏的隔壁,沒想到誤跑進他的院子里。張屠戶見于春偷瞧妹妹洗澡,怒不可遏,要動手打死于春。幸虧他妹妹穿好衣服出來,見于春油頭粉面,一問之下又知是于府公子,便暗動了心思,呼天號地捆著于春去了于府。
于府堂堂世家大族,于老太爺素來重視清譽,偷窺女子沐浴,這等丑事一旦傳揚開來,對于府勢必大有影響。在于太的斡旋下,于春只得硬著頭皮娶了張屠戶之妹為妻。
于家建國有功,于春也逐漸升任為皇城守備使,掌管京城的防務。但他一直對夫人戰戰兢兢,于夫人對于春掌管甚嚴,不僅不準于春納妾,連府中丫環稍有姿色者一律驅除,所使丫環皆是些黑丑之類的。所以于顧影自我感覺良好,也與此有關。所謂以丑類丑,愈覺己美。
于夫人極溺愛此女,見幾撥丫環送來的食物皆被于顧影退了回去,自己親自端了一碗蓮子羹,來到女兒的閨房。
“寶貝兒,你怎么能不吃飯呢,餓壞了身子怎么辦?來,這是我親自去廚房熬的蓮子羹。乖,來吃一口。”于夫人把蓮子羹端到于顧影面前。
“我不吃,我死也不吃。”于顧影扭過頭,“你們為什么要把我嫁給那個病秧子?哼!”
“這是娘娘親自下的諭旨,多大的榮光。”于夫人勸解道,“再說做王妃有什么不好,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事。”
“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去嫁?”于顧影強詞奪理地站起身,推著于夫人至門外,然后“砰”地一聲將房門關上。
于夫人剽悍婦人,卻拿這個女兒一點辦法也沒有。剛轉過身,見蕭震笑吟吟地站著。
蕭震微微頷首,“舅母。”
于夫人也笑道:“殿下來了。”
“將蓮子羹交給我吧。”蕭震一望房門,“我來勸勸表妹。”
于夫人欣喜萬分,她知道女兒平素最聽這個表兄的話,立即把蓮子羹端到蕭震手中。蕭震輕輕敲了敲房門,房內傳來于顧影暴躁的聲音:“不吃,我寧愿餓死也不吃。”
“表妹,是我。”蕭震平靜地道。
房內一陣沉寂,片刻之后房門打開,蕭震轉頭向于夫人點了點頭,跨步走了進去。于顧影背對著蕭震,幽怨地道:“表兄,你怎么這么久不來看我?”
蕭震將蓮子羹放在桌上,“我最近事情有點多,可心里著實記掛著表妹。”
“真的?”于顧影轉過身,小眼睛里竟閃現出異樣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