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狂言
大廳還是與以前一樣,簡樸大氣,一片莊重。
去時,項梁已經擺好宴席。把酒言歡,東風得知自從自己被捉走后,不停有人騷擾項府。費盡千辛萬苦,找到那罪魁禍首,項羽大怒,帶人將其殺掉。
來一個擒賊先擒王,原以為領頭的死后,他們就能消停。誰知那人手下忠勇義士,變本加厲,瘋狂的報復。官吏也查不清,管不了,無奈只能遷移到吳中,暫避風頭。
項氏聞名遐邇,吳中百姓官吏都擁護項家,那些亡命之徒,千里奔襲而來,死傷慘重,大都有來無回。他們吃了苦頭,便不敢再來找麻煩,事情也漸漸平息下來。
東風也簡單說說這幾年的經歷。將那些奇遇,一略而過。
酒過三巡后,東風把晾在一邊,自以為是,獨自喝著悶酒的韓信拖了上去。向項梁簡紹韓信的兵法才能,詳細講述他對未來天下形式的看法,全都說給項梁聽。
項羽聽后,下意識的與項梁對視一眼,一飄即走,微微點了下頭。
隨后項梁的那雙虎目盯著韓信許久,東風感受余光都有點背后發毛。韓信酒量一般,借著酒勁,他竟用迷離的目光懟回去了,天生自帶嘲諷天下的臉正對著項梁。
以東風對項梁的了解,項梁吃軟不吃硬的性格。東風感覺得到項梁已經發怒了。東風不禁替韓信捏把汗,想要把他打暈,以免徒生事端。
正當東風剛起身,想拍他一下,項梁聲音恰好響起:“東風,你先坐下,我有話要問問這位義士。”
東風暗嘆一口氣,無奈的座了回去,祈禱著韓信,千萬別說什么傻話。
項梁問道:“剛才聽東風所說,你對兵法深有見解。如果讓你領兵,你領多少兵合適。”
韓信這小子喝醉了不去老實睡覺,反而變本加厲的大吹特吹,站起身仰天狂言道:“實不相瞞,以我之才,多多益善。”
東風郁悶的喝了一口酒,直接被他這句話給嗆到,險些噴了出去。看了他的狂妄的姿態,又看了項梁怒發沖冠的表情,東風知道,這兄弟沒救了。
令人出奇,項梁眼睛轉了一下,拿起一壇酒大叫:“好,好,好!果然是少年英雄,年少有成,我祝你早日實現抱負,來干了。”
項羽拿起一壇酒,上前遞給韓信,韓信搖晃著身子,舉起那一壇酒:“多謝。”隨后半喝半撒,一飲而盡。最后終于醉倒在地。
東風見他倒下,扶頭嘆息一口氣。
隨后起身對項梁說:“叔父,韓信他酒量不行,酒后胡言,說話沒把門的,還請叔父見諒。此人才能的確非凡,還請叔父明鑒,我先帶他下去了。”
項梁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東風退下。東風也對項羽說:“大哥,我先回去了。”
項羽起身向東風點了點頭,東風拽起爛醉如泥的韓信,扛死豬一般,離開大廳。
項羽一直目送到看不見東風的身影,猛然轉身,躬腰一敬拜,手指門外:“叔父,如此狂徒,亂棍打出即可,何須如此忍讓,甚至還要親自敬酒。”
項梁長出一口氣:“羽兒,你先回去坐下。”“東風跟隨我們多年,我們清楚他的為人,他不會說謊。東風所說那小兒對天下局勢的見解,也正和我所想的一樣。如果那小兒的才智是真的,他對兵法的運用,或許不在我之下,確實才智過人。”
項梁停頓了一下又說:“此人雖有大才,不過他性子傲慢無禮,恐難當重任。如今多事之秋,需要廣集人才,所以先暫時留下,多加觀察這人品行,說不定,將來能用上。”
項羽聽了項梁的話,點點頭表示默許。但竟有人,當項羽的面,比自己還囂張。項羽絕不是忍氣吞聲的人,在內心潛意識里記下了今天的賬。
一個人先入為主的觀念,會潛意識引導人的思維。就好比韓信給東風的第一印象,使東風不在乎他的缺點。
也正是韓信給了項羽糟糕的第一印象,項羽每次看到韓信,必然只看到他身上的毛病。韓信毛病本就多的數不過來,他在項府的結局注定是可悲的。
第二天,韓信酒醒了,東風問韓信:“你知道你昨天,干了什么蠢事嗎?”
韓信撓著腦袋,低著頭,閉著眼想了半天,搖搖頭,說:“不知道。”又反問東風:“我喝多了嗎?我說什么,一點兒都不記得了。”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東風對他真是恨鐵不成鋼,氣的想要揍他。突然想到“我沒理由操縱他人的行為,一切都與我無關,何必要一相情愿的強加自己的意愿,或許一切應順其自然就很好吧!”
想到這,東風嘆息一下,心中怒火也煙消云散。點到為止即可,或許我是真想幫他吧。
東風輕聲的對韓信說:“你酒量不行,以后少喝酒吧,大丈夫豈能因酒誤事。昨天你瘋言瘋語已經把項梁激怒了,好好反思自己的缺點,今后你自求多福吧!如今我也無能為力了。”說完東風轉身,推門離去了。
韓信呆滯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用高傲的面孔,掩飾懦弱的內心。我真的錯了嗎?”隨后韓信握緊拳頭,眼睛閃亮著:“謝謝東風哥你拿我當親人。臥薪嘗膽,知恥后勇,我會放下賤如糞土的傲氣,今后我不會再惹事了,更不會再讓你失望的。”
東風出了門,已經心平氣和。習慣性的欣賞著周圍景色,江南景色再美也不如心中那道麗影。
“已經來了一天,沒看見你的身影,好想知道現在是什么模樣,是否如曾經那般清澈純潔。”
“去問問吧!”東風仰頭望天,走在路上,高大如山的身影迎面走來,聲音響起:“二弟,這么早打算去哪?”
東風低頭看去,正是項羽。微微一笑:“正要去找你呢,大哥。”
“哦,我是來找韓信的。二弟稍等,我去去就來。”
幾分鐘,項羽走到東風前面,后面跟著韓信,項羽板著臉,韓信在后面畏畏縮縮,顯然被項羽教訓一頓。也走到東風身邊停了下來。韓信恭敬的說:“東風哥,我將被調去遠方干活。昔日恩情,信,沒齒難忘。今日小別,我謹記你的教誨,再見之日,定不會讓你失望。”說完鞠上一躬。
東風看著他,點頭回應:“愿你低調做人,踏實做事,不送了。”韓信又深鞠躬,轉身離開。
韓信走遠,項羽一臂摟上東風肩膀,問到:“二弟想要找我何事啊!”
東風所問非所答:“大哥,韓信確實狂傲,看在是我帶來的份上,還請不要刁難他。”
項羽大笑:“我項羽,堂堂男兒,何必行此小人之事。況且伯父看他才智難得,不然豈會讓他看見今日的太陽。”
東風聽后苦笑。一個心高氣傲,一個霸氣寰宇,和我稱兄道弟的都是什么人啊!幾年不見,項羽真是變了,滅殺一人,從他嘴里好像家常便飯。也不能全怪他,仇家虎視,軟弱無能,恐怕會有滅門的危險。
東風問:“大哥,不知我離開之后,虞兒可好?我來一日,怎么也沒見到她?”
項羽聽后,嘆一口氣,搖搖頭:“自從你被劫走后,虞兒好像受到什么打擊一般,獨來獨往,每日習武,現在恐怕還在苦練吧。”
項羽邊走邊對東風說:“虞兒在你被抓之后,內心一直自責,性情大變,瘋狂練武。后來那人的手下,又去襲擊虞兒,虞兒好像著魔一樣,一人將他們五個統統亂劍殺死。”
東風聽到這,停下腳步,瞪著眼看著項羽。結巴的說:“她曾經可是連只兔子都不舍得殺啊!竟然敢殺人。”
項羽也嘆一口氣:“是啊!我也沒想到她會變成現在這樣。她這兩年除了在我和叔父眼前表現還正常,其他時候從來是冰冷的表情。二弟,你要有心理準備啊。”
塵土飛揚,劍氣四射,一道曼妙的身影,武動在空曠的場地,秀發散亂,掩蓋不住英姿颯爽的氣息。
東風項羽到了練武場,虞兒感覺到有人來了,停下手中的劍,走了過去。
幾年時間,虞兒原本清純可愛的臉,變得滿含冰霜,溫文爾雅的氣息變得驚艷脫俗。唯一與曾經相同,纖細的身材,現在也散發著陣陣英氣。女大十八變,這一變,變得可謂翻天覆地。
東風一直相信,相由心生,此刻自己,卻一萬個不愿相信。難道她的心真的變了嗎?
東風卻沒感覺到,自己也變了。不知何時,不再勾心斗角,不再意氣用事。漸漸變得沉默寡言,漸漸變得隨遇而安,直到最后,順其自然。是因為愛嗎?或許因為經歷,漸漸看清自己的道。這或許就是真正的成長。

l東風l
(曾經的我,為了你而改變,奈何蒼海桑田,如今的你,變成當初的我。難道我們注定是兩條平行線嗎?哪怕互換,只有位置的改變,沒有本質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