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錦森看著眼前的列克星敦,不由得回想了過去在書中所學的關于打撈的相關知識,也有些意外于自己的好運,不管是打撈還是建造,列克星敦航母艦娘都是屬于所有提督夢想中能夠獲取的級別了。
即便是飯點時站在人流如織提督學院的食堂門口,一名提督只要掃一眼就能立刻發(fā)現(xiàn)自己艦娘的所在處,永遠不會認錯,無論她是在人群中奮力向前擠著打飯,還是在安安靜靜的排隊等候。
這是一種只屬于提督與他的艦娘之間不可言說的聯(lián)系,遠勝過人類一切誓詞的約束。
因此文錦森看到列克星敦的一瞬間就明白了,毋庸置疑,她就是自己的艦娘。
遠處傳來的炮火聲和轟炸機的俯沖的轟鳴聲已經(jīng)逐漸的減小,想來擊沉了那個旗艦之后,剩下的深海可以說沒什么太大的戰(zhàn)斗力,由赤城帶隊可應該能輕松解決。
文錦森先是細心的將提爾比茨的發(fā)卡別好,然后收回梳子,接著坐在了地上。
提爾比茨也很自然的跟著坐在了他的身邊。
列克星敦在身旁一側(cè)席地而坐。
大家就這么聽著不遠處海域上的炮火聲沉默了很長時間。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文錦森仔細的想了想,這么沉默下去不是個事,列克星敦算是新人,應該由個老人來帶一帶他,熟悉一下業(yè)務。
于是文錦森偷偷給提爾比茨使了個眼色,沒曾想旁邊提爾比茨直接給他翻了個白眼。
提爾比茨白眼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作為提督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別想著我來代勞。
這到不是因為提爾比茨發(fā)現(xiàn)文錦森看到列克星敦眼睛都發(fā)直了,就差擦擦嘴邊的口水了而感到吃醋故意耍性子。
而是因為提爾比茨也是標準的研究院出身,里面除了康妮和院長正常點,其他的人要么是鋼鐵直男,要么是咸濕大叔,而文錦森在前者里也算是佼佼者了。
提爾比茨在陌生人面前的冷漠只是為了掩飾了內(nèi)心的窘迫,她的認生可謂是和文錦森一脈相承,有樣學樣。當然也有因為太懶而把這部分任務都交給文錦森的緣故。
所以兩個人當初剛剛離開研究院迷路時,就都對去問路這件事即為抗拒。
如果提爾比茨處于戰(zhàn)斗興奮狀態(tài),讓她和剛剛來的列克星敦演習比劃一場倒是沒問題。
就像她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那柄劍和那個人,就單方面對蕾梅黛絲下了戰(zhàn)書還硬拉上苦著臉的文錦森一樣。
可大家都不嫌棄海島土地多臟直接跟文錦森席地而坐了,現(xiàn)在讓文錦森拉她們倆起來打架自己在旁邊叫好,這是人的干的事嗎?
于是文錦森決定還是得開口聊點什么打破這片沉寂。
“內(nèi)個啊,列克星敦,你剛剛來到這世間可能還有很多事情不太了解。”
“在回去的旅途上可以慢慢跟你說,嗯,先說說你來的事情吧。和提爾比茨的建造不同,你是通過打撈的方式過來的,雖然我們也沒有去海里撈就是了。”
于是文錦森在列克星敦身邊講起了自己在書中所學,文錦森的研究院出身讓他的理論知識相當豐富,他一邊講書一邊加上自己的理解進行解釋。
而列克星敦更是一名非常善于傾聽的艦娘,在她湛藍色如海一般清澈的雙瞳略帶好奇的注視之下,文錦森自然是大受鼓舞。
非常自然的,文錦森對列克星敦說起了一個他連提爾比茨都沒有告訴過的想法。
“在報告中,有一個規(guī)定,把擊沉旗艦或者戰(zhàn)損比在4倍以上的戰(zhàn)斗稱為戰(zhàn)術性勝利評定為B級,如果殲滅大部分對手稱為小勝,評定為A級,無論是否退出戰(zhàn)斗。”
“就像你是在殲滅了大部分深海以后才出現(xiàn),我們也順利的碰見了你,可以將你帶回鎮(zhèn)守府。但在老師的書中,從來沒有提到過,打撈艦娘到底需要殲滅多少深海,盡數(shù)殺光,還是只要有擊沉深海就有概率出現(xiàn)。”
“我覺得老師是刻意沒有提及這件事,他將這一切都一筆帶過,這很不符合一絲不茍的老師的性格。我想了很久,后來我想明白了,這是為了防止艦娘們做傻事。而打撈這件事本質(zhì)上就像薛定諤的貓一樣。”
“薛定諤,一個特別喜歡虐貓的人,以后再跟你說。”
“和深海的遭遇戰(zhàn)大致分為兩種情況,如果你全部殲滅了深海,打撈出了艦娘,這是情況一。如果你打一半,發(fā)現(xiàn)深海艦隊過于強大,打不過就離開了,這是情況二。”
“而在情況二之中,一旦你離開,就很難再回頭了,那么原先深海艦隊里的情況就變成了一個未知的X情況。”
“原先深海艦隊里有可能無事發(fā)生,深海接著盤踞在那片海域之中,等待著援軍進行補充。”
“而另外一種可能,”文錦森吞了口唾沫,似乎感覺到了那個可能性里無窮的寒意,“和你出現(xiàn)時的情況一樣,有一名艦娘在海面之上覺醒了,但她還沒來得及好好看清這個世界,沒感受到提督溫柔的懷抱,就被天生敵對的深海給撕成了碎片。”
文錦森看著不遠處海平面上逐漸平息,只剩偶爾閃爍的炮火光亮,沉默了一會說道:“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可以說是拋棄了自己的戰(zhàn)友,將艦娘獨自留在了那片凄風苦雨的海域里。”
文錦森頓了頓,:“事實常沒有字面這么好看,從來就是斬殺旗艦之后,就蒙上眼睛,沾沾自喜的把這稱為戰(zhàn)術性勝利然后大肆慶祝。”
在這一瞬間,在時隔四年之后,在不遠處交雜的炮火聲里,文錦森陷入了回憶所精心編制的陷阱之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的雨夜。
“從來如此,便對么?”文錦森喃喃的自語道。
列克星敦看著文錦森極平靜的神色和眼睛深處的驚濤駭浪,無法回答,一時間甚至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要等很多年后,在列克星敦直面深海瑞鶴的那個黃昏,她會再次回憶起這個問題,然后才能給出屬于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