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個小王爺有點敗家
朱存極他們運氣很好,或者說朱存極本人,就是有大運氣的人。
杜百戶本來準備了三百多人圍殺他們,結果朱存極莫名其妙的把他糧行給砸了,砸就砸了唄,我不吱聲還不行嗎?等到晚上帶人把你干掉,就什么仇都報了。
可這位爺,不但給砸了,還鼓動百姓搶糧,你這就不講究了。
餓紅了眼的百姓一但嘗到甜頭,貪婪之心便一發不可收拾,最終演變成全城大暴亂。
杜百戶在石樓縣快30年了,產業可不止一個糧行。酒鋪,布號,賭場等等,十多家買賣。
暴亂第一時間,他就把準備對付朱存極的這300多人,全都派出去保護自己的店鋪了,這就是為什么城門,連個門卒都沒有的原因。
當杜百戶得知,朱存極突然要走的消息時,被氣的都快要瘋了。
他甚至都懷疑,這次全城暴亂,是朱存極故意制造出來的,就是為了好趁亂逃跑。
把我禍害的這么慘,還想如此痛快的離開石樓縣,門都沒有。
要是讓你這么輕松的走了,以后還怎么混,隊伍還怎么帶,30多年的土皇帝豈不是白當了。
快速從各處抽調人手,杜百戶雖然很憤怒,但還沒有瘋到什么都不顧的地步。
城里越來越亂,生意店鋪肯定不能不管,最終集結了不到百人,仗著對地形熟悉,先一步在街道兩邊設下埋伏。
最終結果,讓杜百戶有些崩潰。
近百人,回來不到50人,其中有一半還是抬回來的。
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他認為萬無一失的雙保險,不但沒有保險,還搭上了他唯一的神箭手。
陰差陽錯之下,讓朱存極有驚無險的逃出石樓縣,要是沒有這次全城暴亂,要是伏擊他們的是300人,他們就算再牛,就算有孩子幫忙,也得玩完。
黑夜中的呂梁山,崎嶇難行。
怕有追兵,車隊連續走了20多里地,到了午夜才停下來,準備在一個避風的小山凹里過夜。
深秋的夜晚寒氣逼人,孩子們穿著破舊的單衣,已經凍的瑟瑟發抖,卻都很懂事的一聲不吭的趴在車上。
當車隊停下來后,跳下車來主動四處尋找干草樹枝,準備點火取暖。
朱存極從車上跳下來,向身邊的李大廚,問道:“你的傷怎么樣。”
李大廚看上去有些疲憊,但精神頭很好,笑著說道:“沒事,都是皮外傷,過一陣子就好哩。”
朱存極點了點頭,對跟在李大廚身邊的女孩說道:“小妹告訴我你叫劉英是吧。”
劉英羞怯的點了點頭。
朱存極笑著說道:“你現在趕緊找一下幫手,幫助李大哥生火做飯,在煮些姜水米粥,好讓孩子們驅驅寒氣。”
還沒等李大廚說話,劉英趕緊拍著小胸脯保證道:“放心吧,交給我了,保證辦的妥妥滴。”
看著如同小鹿一般,連蹦帶跳跑遠的劉英,李大廚有些發懵道:“這這這……”
朱存極沒好氣的說道:“別這這這了,碰到一個美女助手還不趕緊偷著樂,快點去吧!
我得看看大錘去,問他好幾遍,他老說沒事,二錘那家伙包扎的傷口,我總是不放心。”
沒等他說完話,不遠處傳來撲通一聲。
朱存極回頭一看,腦袋就翁了一聲,原來是大錘從馬上摔了下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轉身撒腿就向大錘跑去,李大廚緊跟在后面,其他人也都往這邊跑。
到了跟前一看,大錘臉色蒼白,嘴唇青紫,渾身抽搐,背后中箭的部位滲出黑血。
哎呀呀呀!!!
李大廚焦急的搓著雙手,說道:“壞事哩,箭上有毒。”
所有人都懵了,二錘兩米高的大漢,急的直搓手,眼淚都快下來了。
這是個傷風感冒都能要人命的時代,更別說是中毒了。
關鍵是這里所有人對醫術都一竅不通!
更不用指望他們能說出,所種毒的名字,和解毒的方法了。
朱存極深吸了口氣,用手使勁揉了揉臉,他必須得讓自己冷靜下來,要不然大錘這條命就真的完了。
你要問種的什么毒,他也不知道。
但對,如何應對緊急野外突發事件,在特定環境下,對傷者如何進行有效處置及護理。
作為一個野外探險狂熱愛好者,這些是基本功。
轉頭對劉英說道:“你辦兩件事,你先去煮鍋淡鹽水,諒涼備用。車上有白疊布,撕成兩種,一種手帕大小,一種一巴掌寬長條,越長越好,用開水煮上一刻中,用火烤干,明白了嗎?”
劉英點頭表示明白,一溜小跑,帶著人下去準備。
又對沐小妹吩咐道:“你盡快搭一個窩棚,一定要干凈,一定要快一點。”
沐小妹也一路小跑,帶著一群小伙伴去準備。
李大廚幾人將大錘抬到一個草墊上,開始檢查他的傷勢。
后背的箭是二錘幫他拔掉的,由于是趕路,傷口沒有經過太多的處理,只是拿布條給包上了。
繃帶的血是黑色,割開繃帶后,傷口向外滲著黑血,有些地方開始腐爛溜螚。
整個人時不時抽搐,額頭燙的厲害,沒有體溫計,用手摸了摸,憑經驗判斷,至少40°以上。
孩子們的速度很快,都在無聲的做著力所能及活計,即使最小的女孩,也在四處找著干草和柴火。
窩棚最先搭建完畢,里面鋪有厚厚的干草,草上鋪上幾層白疊布。
眾人將大錘輕輕放到上面,煮過烤干的白疊布和淡鹽水都已經準備完畢。
朱存極本來想讓劉二喜幫忙了,結果小丫頭沐小妹,帶著好幾個小姑娘,自告奮勇要來幫忙,不好打消她們的積極性,也就同意了。
朱存極和那群小姑娘們,先將自己胳膊和手清洗干凈。
先將圍在窩棚周圍的人趕走,都圍在這干什么呀,除了干著急,什么作用都起不到,還容易產生灰塵細菌,再來個二次感染,那可真要命了。
開始給大錘處理傷口,先用白疊布沾著鹽水,清理傷口及四周的污漬。
拿起用鹽水煮過消毒的匕首,將邊緣的爛肉割掉,在次用鹽水清洗傷口。
下一步就開始用嘴和手向外吸血擠血,血也不知道流多些了,直到流出鮮紅色的血才停止,又用寖著淡鹽水的白疊布清理了一遍。
敷上再石樓縣買的止血藥和刀傷藥,最后用疊成小方塊的白疊布,按在敷藥的傷口上,再用長條的白疊布包裹起來,這次外科手術也就算結束了。
如果一個真正外科醫生,看到他處理的那個傷口,估計能拿鞋底子抽他,連個實習生都不如。
可是放到明末,已然算是神乎其技了。
明末醫生對于外科創傷,都是拿燒紅的烙鐵,直接按在傷口上,很痛很殘忍,卻也能達到消毒止血的效果。
至于衛生什么得,就想都不要想了,可以在不洗手的情況下,連續做無數個手術,病人是否能活,全靠人品。
朱存極一宿都沒有離開,怕出現突發情況,時不時查看傷口是否惡化,不斷地替換著,用于退燒的涼手巾,用濕布擦拭著大錘干裂的嘴唇,或者喂他一點點淡鹽水。
朱存極實在太累了,一天一宿都沒合眼,天有些放亮的時候,實在堅持不住了,坐在哪里迷迷糊糊睡著了。
睡著了也睡不踏實,感覺身邊有動靜,馬上眼睛睜開,看見大錘正兩眼通紅的看著他。
高興的說道:“醒過來了,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高興道:“太好了,終于退燒了。”
看著大錘微動著嘴唇,發不出聲音,知道是他身體實在太虛弱了。
替他說道:“是不是口渴了,餓了。”
見大錘點頭。
朱存極向外喊道:“楊子,拿些水和米湯來。”
小楊公公瞬間,將頭伸進窩棚口,看到大錘醒了,興奮的說道:“醒了,太好了,等著我給你拿水和米湯去。”
“大錘醒過來了。”邊喊邊叫的跑了。
不一會兩手端著一碗米湯一碗溫水進了窩棚,后面跟來一大堆人,窩棚口滿是腦袋,一片興奮的表情,你一言我一語的問候著。
朱存極一看這哪行,一揮手說道:“該干嘛干嘛去,別堵在這里,影響空氣流通。”
眾人一哄而散,該干嘛干嘛去了!
看到大錘沒事,也就都放心了,同時對這位小王爺,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能起死回生。
還有木有這么烈害?
粥和水他還是沒喂成,被沐小妹帶著幾個小姑娘,把他給請了出去,囂張的說道:“你們男人會照顧人嗎?該干嘛干嘛去吧。”
朱存極不得不承認,在照顧人這一項,他是真不行,還是交給比他專業姑娘們吧。
走出窩棚天已經大亮了,看到孩子們圍著幾個火堆,用草和樹枝搭了很多的簡易窩棚,現在正拿著碗排著隊,等著劉英給它們盛粥。
所有的孩子見到朱存極走過來,紛紛施禮問安。
除了沐小妹,別的孩子對他非常敬畏,在這餓殍遍野的年代,能有口飯吃是多么的奢侈,孩子們對這來之不易的生活,都是相當的珍惜。
至于沐小妹那丫頭,自從朱存極認了妹妹后,他對這丫頭的威懾力,瞬間降為零!不過他本人卻很享受,這種有妹妹的感覺。
來到大鍋旁,對劉英笑道:“餓了,給我盛一碗。”
劉英趕緊拿出一個大碗,盛了一碗粥,遞給他。
朱存極看了眼自己碗里濃稠的米粥,又看了一眼鍋里的清湯寡水的米湯,眉毛就是一皺。
有些生氣的問道:“是李大哥讓你這么煮粥的嗎?”
劉英趕緊搖頭,說道:“不是,跟李大哥沒關系,他一直在照料騾馬車,整理物質,到現在還沒吃早飯,這兩頓飯都是我做的。”
看著有些緊張不安的劉英,朱存極嘆了口氣,露出微笑說道:“這怪我了,沒交代明白。這樣我來訂一下食譜。
一天要吃三頓飯,每頓要有干糧,粥必須要濃稠,中午那頓盡量要炒一個菜,偶爾那,要吃頓肉菜。”
啊!劉英驚訝的叫出聲來,有些焦急的說道:“一天三頓,不但要有干糧,中午還要有菜,這是不是太浪費了,不用這樣吧,一天兩頓就可以了。”
“小王爺讓你這么做,你就怎么做哩。”李大廚端著一碗粥,從她后面走了過來,看了看自己碗里濃稠的粥,又看了看鍋里,搖了搖頭。
繼續道:“小王爺的話,你聽就是哩,糧食的事你不用操心,有小王爺在,不用害怕沒吃食哩。”
看著邊走邊聊天的二人,劉英眼眶有些濕潤,回頭看到孩子們都在眼巴巴的瞅著她,吸了吸鼻子,微笑著大聲說道:“中午吃干糧,炒菜。”
孩子們,頓時一片歡呼。
朱存極回頭看了一眼,歡呼雀躍的孩子們,說道:“這個該死的時.代,連吃口飯都成了奢侈想法,孩子和女人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李大廚感慨的說道:“這些孩子遇到小王爺,是他們的福份哩,我們現在也就只能做這些哩。”
朱存極點了點頭問道:“我們糧食夠吃多久。”
李大廚如數家珍的說道:“我們從糧行里拉出來的都是雙騾大車,一共有11車糧食,1車銀子,再就是我們買的3馬車雜貨。”
朱存極眼睛一亮,問道:“那輛馬車裝了多些銀子。”
李大廚興奮的回答道:“61827兩。”
朱存極撓了撓頭,有些遺憾的說道:“這么少啊!”他還以為得有個幾十萬兩那。
李大廚眼睛立刻睜大,對這個不知柴米貴的小王爺有些無語,
無奈說道:“不少哩,以現在的糧價,也夠我們這些人吃上幾年哩。再說,要是在多的話,車和騾子也受不了哩。”
朱存極恍然大悟,可不是嘛,自己太想當然了,就按明末通貨膨脹物價來算,六萬多兩銀子,就算是細糧,也能買好幾千石了。
要是粗糧那就更多了,這種特制兩個騾子拉的硬木大車,放到這年代,算是重型車輛了,可也就能拉個三千來斤,在多恐怕就散架了。
李大廚繼續說道:“糧食11車,每車都在兩千多斤左右,沒法卸車細量,應該不會少于190石,以我們現在的用度,半年之內沒有任何問題。”
朱存極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道:“有銀子了!這天越來越冷了,要準備一些過冬衣物,還要多準備一些干菜之類。
不能老就著咸菜吃主食吧?
還要多買些肉干臘肉,最好買一些新鮮肉,雞鴨鵝也可以,菜譜總要豐富一些才好,這樣生活才不會單調。”
李大廚已經石化了,小王爺又不著調了!
這年月有口稀粥喝,就已經是天大的造化了,這位爺居然還想豐富菜譜。
中午的菜是朱存極親自炒的,一開始劉英她們說什么都不讓,差一點跪地哀求。
那有讓男人下廚的道理,你讓女人臉往哪放,何況你還是小王爺。
最終還是李大廚制止了她,告訴她,跟小王爺在一起,你要有一顆強大的心,要學會適應。
梅菜干和蘑菇干泡開,加上臘肉,放混油爆炒,我的天啊,香的不要不要得。把孩子們吃的是滿嘴流油。
把劉英心痛的不得了,太敗家了,這一大鍋菜,臘肉就占了一般,太奢侈了。
不過當看到,這些弟弟妹妹們躺在那里,挺著小肚子,滿臉幸福的表情,又覺得很值,真的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