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鷹城中,一邊是頂禮膜拜的普通百姓。一邊是清醒著卻不想清醒的修煉者。
整座城都陷入了狂熱之中,唯獨少數幾人還保持著清醒。
眾人皆醉我獨醒,想想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但是,當事情真的發生,唯有身處其中之人,才能感受到其中的可怕。
當所有人都是錯的,對的人也會變成錯的。
以前離愿不相信,也沒有此種感受,但是,當無數雙眼睛看著自己在慢慢變化的時候,他才覺得有些可怕。
那是一種看異類的眼神。
你和我們不同,所以,你是異類。
看著周圍漸漸開始狂躁的眼神,離愿讀懂了他們的想法。
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去改變。
他可以走,可以離開隼鷹城,但是,那和逃兵有什么區別呢?
“能故技重施嗎?”天毒狼人問道,他指的是用虛兵包裹住袈裟,使之不能散發威能。
“我試過了,現在沒用了。”離愿感嘆,此時的袈裟似乎受到了之前那團氣息的影響,威力變得更加強大。
“等一段時間,這種情況會不會自動消失?”天毒狼人又問。
“可能吧。”
離愿也不能確定,高空中的袈裟越發莊嚴,隱約像一尊佛陀。
日頭在偏移,夜幕正逐漸在天地之間展開。
鸚鵡漸漸醒了過來,他似乎經歷了什么,眼神變得清明多了,一反常態的沒有與天毒狼人互懟,只是默默的看著天空中的袈裟。
離愿一行人已經遠離袈裟,來到了一處相對僻靜之處。
遠處,走不出去的中年人一行又與五大侍衛對戰了一場,雙方互有損傷。
時間在慢慢流逝,隼鷹城的躁動越發強烈。
沉迷于幻境中的普通人已經開始變得暴躁,他們雙目發紅,開始相互纏斗。
修為不高的修煉者抵抗不住,相繼陷入幻境,也開始相互攻擊。
灰衣寨的寨徒也漸漸抵抗不住,不過,有離愿在,他們暫時不會受到傷害。
一場巨大的災難正在襲擊整座隼鷹城。
這才是鸚鵡說的災禍吧?
離愿摸著肩膀上安靜的鸚鵡,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
他與別人不同,他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一些東西,比如之前還沒有形成巨臉的氣息,那其實是一團巨大的怨氣,里面充滿怨恨和暴動。
袈裟雖然清除了這些氣息,但同時也吸入了其中的一些,這才導致現在的局面。
更加讓離愿感覺不妙的是,整座隼鷹城都被一股壓抑的氣息籠罩了,離愿感覺不出來這種氣息是什么,但同樣的讓他討厭。
離愿在躊躇,是否現在就帶著眾人離開隼鷹城。
而另外一邊,神秘的中年人一行已經漸漸變得不耐煩。
他們采取了行動,對著袈裟,直接展開凌厲的攻擊。
一時間,天空被各種力量充斥著,刀光劍影,虛龍實鳳,更有巨手凌空,朝著袈裟猛拍。
這是一種讓大地破碎,江海翻騰的力量,強悍的可怕,但是,袈裟只是散發出一輪更加強盛的金光,就把所有的攻擊消弭于無形。
五大侍衛相互商量,也開始出手對付袈裟,他們早已經發出消息,向張洞吹報告了這里的情況,但是,消息似乎沒有傳到外面。
他們也開始變得焦急,如果任由此地的情況惡化下去,無辜的百姓受難,他們難辭其咎。
他們先后出手,引得風云變幻,天地失色,五柄長劍呼嘯著,仿佛天外長龍,凌空撞擊著袈裟。
袈裟巋然不動,靜靜的漂浮著,徐徐的散發著金光。
“如意佛留下的佛衣,別說是他們了,就算是玄境的大佬,估計都難以攻破。”鸚鵡幽幽說道,語氣平靜。
“那怎么辦?等死?”離愿問道。
“急什么,我在想。”鸚鵡又開始沉默了。
星空中,一輪明月出現,灑下的光輝照亮了隼鷹城的每個角落,但卻照不亮離愿等人心中的陰霾。
兩個時辰而已,因為相互攻擊,隼鷹城已經死去了不少人。
離愿等人并不是不想救人,而是無從下手,禁錮,拍暈,點穴,隔離......等等手段都使用了,陷入幻境的人都解脫不了。
他們更是視離愿等人為仇敵,碰到離愿等人就上前撕咬,活脫脫都變成了僵尸模樣。
最后,離愿等人只能躲回那座唯一還健在的客棧中。
而此時,袈裟上的金光更加強盛了,隱約已經蓋過月光,整座隼鷹城陷入了詭異,死寂,暴躁之中。
“誰他媽有辦法?本姑奶奶可不想死在這個鬼地方。”七巧玲抱怨道,眉頭緊鎖。
還清醒的修煉者基本上都已經聚到了這座客棧中,此時彼此防備,又彼此希冀著能想出解決辦法。
“你們不是來搶袈裟的嗎?現在袈裟無主,你們怎么不搶?”
五大侍衛中,最年輕的叫高輕禮,他是葬劍宗的外門弟子。
“你說什么?別以為你是張城主的人,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樣?”
童鼎大眼圓瞪,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架勢。
“好了,你干什么?”七巧玲有些生氣,這個沒腦子的,到處給辰門樹敵。
高輕禮微微一笑,轉頭對著神秘的中年人問道:“各位,現在大家都出不去,也許就要死在這里了,何不把你們的名字留下。也好讓后人知道,有誰在此遭難。”
中年人冷冷的一笑,沒有回應。
“碰碰!”
無數撞擊之聲響起,客棧外,正有無數人在撞擊著大門或圍墻,想要翻越進來,但都被客棧散發的光幕擋住了。
客棧外,黑壓壓一片人頭,一眼望不到邊。
“哥哥。”
果果有些害怕,縮到了離愿的身后。
“再這樣下去,我們還沒死,這座城的人都死了。”
看著外面全都喪失理智的人群,東竹有些憂心。
“誰有辦法?”
眾人沉默不語。
“佛講緣分,也講因果。”無塵睜開雙眼,從昏睡中醒來。
“我可不想要這緣分,也不想要這因果。”江心梅臉色有些蒼白,她初入江湖,今天發生的一切,對她影響很大,她還有些不適應。
“佛陀的話有道理。”鸚鵡開口。
對這只充滿人性的鸚鵡,沒有人真的把他當鸚鵡,他的行動和神態,都顯示著他來歷不凡,背景驚人。
七巧玲思考著無塵和鸚鵡的話,笑著道:“小和尚,說到緣分,你們兩個是佛的弟子,與袈裟應該最具緣分了。看來,還得靠你們了。”
“阿彌陀佛,小僧不行。”無塵低頭。
“阿彌陀佛,慚愧,貧僧也不行。”無鳴低頭。
“你們是要氣死我啊!”七巧玲雙手叉腰,脾氣暴躁。
“注意形象,矜持矜持。”童鼎在旁連忙把七巧玲的雙手撥弄下來。
“滾!”七巧玲生氣的把童鼎推開,獨自沉悶的坐在一旁。
鸚鵡不言不語,目光直直的盯著離愿,很快,離愿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說到因果,這袈裟也是因我而出,我去試試吧。”
離愿看著天空中越發厚重的氣息,心中沉悶,他有一種感覺,必須要打破這種狀態,否則他也要瘋了。
“不行,你不能去冒險。”江心梅連忙阻止。
“是啊,哥哥,那邊好危險,你別去。”果果也不希望離愿出去。
“阿彌陀佛,離施主,我們再想其他辦法,你一個人太危險了。”無鳴道。
“寨主......”海不空等人也勸阻。
“你怎么不勸我?”離愿笑著問東竹。
“你既然決定了,我勸有什么用?”東竹無奈。
“你有把握嗎?”鸚鵡問道。
“沒有把握。”
離愿邁步而出,許多事情,不是一定要有百分百把握才能做的。
“干得漂亮,本大仙佩服你的勇氣,放心去吧,本大仙會幫你準備一口上好的仙棺。”
鸚鵡急忙離開離愿的肩頭,降落在天毒狼人的背上。
“什么?”
離愿有些迷糊,等到反應過來,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你個鸚鵡,你尸體都腐臭了,我都不會死。”
離愿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鸚鵡,踏出客棧的光幕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