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尼徳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聽到屋子里各種東西飛來飛去，然后摔在地上粉碎的聲音。“可汗你也不要這么生氣，這個結果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要知道吐蕃和西夏已經完全和以前的統治者沒有任何關系了。您至少還是可以……”

　　塔里忽臺終于忍不住說道：“可以什么？做可汗嗎？我要的可汗是至少可以和趙眘平起平坐的，而不是低他一頭，而不是要聽他的命令！”

　　迪尼徳笑了笑，說道：“可汗，雖然很莫名其妙，但是你應該慶幸自己不是也速該。”

　　塔里忽臺指著他的鼻子吼道：“我就是上你們當了，被逼著走到也速該的對立面，搞到現在完全沒有退路，你們……”

　　“我們只是把你想做的提前了而已。”韓孝天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這里。看著屋里面遍地的粉碎的瓷器和各種花草，“如果某一天也速該死了，難道你不會趁火打劫，難道你不會斬草除根？塔里忽臺，你的野心并不比也速該小，但是能力上真的差太多了。”

　　塔里忽臺冷笑道：“我哪一點比他差？我和他都是黃金家族，但是我擁有整個草原最強大的部落，最多的勇士，最多的牛羊，最廣闊的……”

　　“有人提議聯合金朝共抗宋軍，你會同意嗎？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提議成功或者失敗會得到什么或者失去什么？有人給你說今天我們要與當初的生死之敵宋朝合作，你會怎么做？你有沒有從中看到什么利益或者是后果？你需要如何處理這些？好，暫且不說你身邊有沒有人給你提過這些。就說這些你們逃出草原這個過程，不說那些轉瞬即逝的機會，你有二到三次的絕佳的機會可以一舉殲滅也速該。第一次迪尼徳三人偷襲也速該營地，正是對方軍心不穩，戰意低迷的時候，你和你的大部隊距離那里不過區區二十幾里吧，急行軍進行突襲，也速該必定元氣大傷。第二次，繞過防線直面也速該時，面對迪尼徳錯誤的分兵，不但沒有制止，反而大加贊賞。如果那一次能夠集中兵力，你絕對可以在援兵到來之前拿下也速該的人頭，并成功遠遁。第三次……”

　　塔里忽臺突然打斷韓孝天的自說自話，冷笑道：“韓孝天你是不是太過想當然了。集中兵力？我當時深陷包圍圈中，如果不分兵去阻攔，不要說拿也速該的人頭，就是我還有沒有理會離開都是問題。跟何況也速該是你一手培養起來了，而且他的身邊有很多你的人在為他出謀劃策，如果我也有那些人我會比也速該做的更好。”

　　“林乙文是白蓮教的一個頭目，烏海是獵鷹的死對頭毒蛇的統領，這兩人都是欲除我而后快的人，他們為什么選擇也速該而不是你？他們去的時候好像也速該沒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尤其是林乙文，更是在宋金大戰前就投靠了也速該。你沒有想過為什么？你身邊的布庫對你忠心耿耿。在你身邊時間不長，便脫穎而出，充分說明這個人的能力，可是你做了什么？處理自己部下拉幫結派，互相碾壓，居然如此粗暴。”韓孝天抬手阻止塔里忽臺說話，“現在說完你本身的，再來說說你的部將。也速該可以在絕境之中想到虛晃一槍佯攻寧夏，突然調轉馬頭殺回草原，長途奔襲之下還能有時間有精力去和其他部落談合作，并且打敗敵人，你，塔里忽臺，還有你手下的那些部將真的可以做到嗎？你有信心可以做到嗎？”

　　塔里忽臺喘著粗氣，卻是一句說不出來，是的，他沒有自信自己可以做到，也速該這一手不但騙過宋朝，也騙過了自己。如果不是算準也速該突襲寧夏，他怎么可能會對巴爾汗出手，又怎么會被也速該抄了后路，落得今天的下場。

　　韓孝天走到塔里忽臺面前，輕聲輕語的說道：“你和我一樣沒有任何消息，但是我們兩個打個賭如何？也速該現在正寧夏邊境集結，最多一個月他就會發動攻擊。因為他很清楚，草原雖然宋軍來說不熟悉，但是卻也無險可守，只有進攻才有勝利的可能。”

　　塔里忽臺愣了一下，抬起頭來有些吃驚的看著韓孝天。突然笑道：“他會主動出兵？在這個時候？冰雪未化，他能集結多少兵力？草原上會有多少人會在這個時候支持他？即便也速該再膽大包天，他也不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

　　韓孝天剛要說話，卻聽到外面一個尖銳的聲音在喊叫：“韓大人可是在此處？皇上召你速速入宮！”

　　韓孝天笑了笑，說道：“可能情況比我想的更加糟糕。比你想的更加瘋狂。”說完快步的離開了。“我來這里主要是想告訴你我們漢人的一句古話，‘人貴自知’。”

　　塔里忽臺看著韓孝天的背影，突然覺得雙腿一軟，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不可能，絕無可能。這個想法太愚蠢了。不可能的。”

　　迪尼徳震驚之余，又在負重不堪的塔里忽臺身上放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實際上分兵兩路的主意是馬先生告訴我的，用意就是看看你會不會阻止我分兵。原因只有一個，就是馬先生當時也不是很清楚老爺為什么會選擇也速該，而不是其他人。”轉過身邁步從屋里走出來，長出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如果也速該真的這么做了，確實有點太瘋狂了。而老爺居然猜到也速該會這么做，說明這兩個人都是瘋子，讓人不寒而栗的瘋子。”

　　“你們兩個是不是都知道了？”趙眘看著韓孝天和李偉波瀾不驚的神情，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惱怒。

　　韓孝天拱手彎腰，說道：“官家說笑了，臣等如何會比官家先知道此事呢？無非是接觸也速該的情報多了，多少可以猜出他的想法而已。”

　　趙眘看著他們兩個，良久才說道：“此事該如何是好？我們還完全沒有準備。寧夏的兵力只有十萬，雖然有城市可守，但是也速該應該也清楚他不會有太好的辦法攻城。”

　　李偉說道：“官家忘記了，李輝這個大夏余孽還在也速該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