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起,罕見的是月亮并未完全隱去痕跡。慕容府里,奴仆們正小心打掃,生怕在這大好的清晨驚擾了主子們。
這時,小姐的院門開了。慕容離將頭發挽起來,干凈利索的模樣。她穿的衣服也跟往常不一樣,是利落的騎馬服。
只見她挽起了袖子,一路小跑哼著歌,霎時間,整個丞相府似乎都愉悅了起來。
“小姐。”奴仆們看到慕容離,紛紛停下來行禮請安。
慕容離鼻尖上有細密的汗,她有些著急,忽閃忽閃的眼睛睜得很大,卻有些不耐:“好了,都快起來不要行禮,我還有事,不要擋我的路。”
她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越走越偏僻,最后居然到了后廚房。
“小姐可是餓了?您看想吃什么,一會兒我們會給您送過去。”廚房掌事人道。
“不用,我需要你們的廚房。”慕容離脫口而出,而奴仆們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堂堂相府小姐,居然要親自做吃食?
掌事人卻開始渾身冒汗,他有些小心,問道:“小姐,可是我們做的飯菜不合口味?小姐喜歡什么口味的,我讓他們改。”
慕容離看看東邊,天色已亮,初陽升起。晨曦暈染的霞光被時間的推移沖淡了一些,她有些不悅地說道:“哎呀,不是你們做的不好,是我要給一個朋友做糕點。”
聞言,掌事人總算松了一口氣。原來不是對他們后廚有意見,他見慕容離難得來后廚房,趕快吩咐下去,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把廚房騰了出來,連慕容離需要的材料都準備好了,從面粉到花瓣一應俱全。
慕容離大喜過望,趕快感謝了掌事人,然后開始著手準備,只是,在她準備的時候,卻遇到了很多問題。
例如生火時濃煙滾滾,就是不見半點火星;譬如面粉放水多了,成了稀稀的一灘;再比如蒸出來的糕點不成型,像不規則的餅。
期間慕容離時而對著火呼呼大吹,時而在廚房走來走去消磨時間,時而又在掀開蓋子的一瞬間露出失望的神情。
兩個時辰之后,慕容離將蒸籠上勉強能入得了眼的糕點放進食盒里,顧不得擦額頭上的汗珠,也忘了照一下鏡子儀容是否端正,她只知道,離約好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她可不想違約。
正午將至,太陽慢慢移至正中央,似乎在最濃烈最熱情的時候不讓任何人忽視它似的,滿懷熱忱和倔強。
慕容離因提著食盒的緣故,走路頗有幾分小心,但神情分明是急迫的。
霧隱山下,濃烈的日光在層層疊疊枝繁葉茂的叢林之間緩慢隱去形跡。只見一人,站在綠的發黑似的樹木下,青絲如墨,幾乎與枝葉的顏色接近了。但他站在那里,任山河奪目,他卻比山河更清晰。
他給人的感覺,像正午無法讓人忽視的太陽,光彩奪目,但周身的溫度似乎被冰凍著了,眼睛望上去突出得很,實際上卻不敢接近。
此刻,慕容離就是這樣的感覺。在見到公孫朗的一瞬間,在肚子里翻騰了千百遍的話都又被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