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救命啊,有人劫獄。”剛出司獄門的景歌大呼小叫跑了回來。
“劫獄關你什么事,你只管跑路就是了。”綠瑤提醒他。
“有道理,關我什么事呢。”景歌回過神來,“不過我擔心月兒嘛,再說他們現在堵在門口,我大搖大擺的走出去很容易被誤傷。”
“出去看看。”上官君月帶著眾人走了出去。
司獄防線重重,來的一群黑衣人是某位官員私下養的衛士,早被朝廷官兵團團圍住,眼看撐不了多久。
“膽敢來劫司獄,傳令下去,能殺的就不要抓了,反正這兒也裝不下。”上官君月說道。
景歌凜然,這命令果然--很月兒。
“放心吧,小姐已布下天羅地網,來的一個都逃不了。”綠瑤說。
“小姐...咦,小姐呢?”身邊空空如也,望向黑衣人那片刻工夫,旁邊的兩人失去了蹤跡。
景歌忍著掌心傳來的劇痛,在暮色的掩護下踏在屋檐上發足狂奔。跑了半個城區才把上官君月放下來。
“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擄走我。”上官君月胸脯上下顫抖,氣得大叫。
“色膽包天嘛。”景歌表情不屑地說道。
“我警告你最后一遍,以后不許捂著我嘴巴。”上官君月伸手狠狠揪著景歌的耳朵,“知道沒有。”
“知道啦,下次捂著胸可以了吧。”
“哼,死樣。”上官君月用力扯了扯。“既然都出來了,跟我走吧。”
景歌跟在她身后,走了許久。漫長的一段路,兩人竟沒再說什么,彼此無話。
為何回了帝都后,對我這般冷淡,就像尚未熟識那般時候。景歌一直想問,只是她在旁邊時又開不了口,當真是奇怪。
是了,她一直都很忙呢,不似自己吊兒郎當,無所事事。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但是請你不要問好嗎。怎樣回答你我都會覺得很難過,上官君月默默地想著。
“羊肉館?還真別說,我都快要餓死了。”上官君月帶著他在帝都城南找到了一家羊肉館。
“大娘,來兩碗招牌羊肉湯。”景歌沖著那個年紀與他母親相仿的婦人喊道,荊釵布裙也難掩麗姿,難怪生意這好。
啵!那婦人走過來,對準景歌的腦門狠狠的敲了一下,雙手叉在腰間。
“叫誰大娘呢?”
“大姐...”景歌暗想,女人最怕被人叫老了,喊人家大娘著實不該。
啵,又是一聲脆響。那婦人又是一手指彈在他額頭上。
大姐還嫌老?看來只能叫姐姐了。
“那個,姐姐...”景歌捂著額頭。
啵,又是一下。
景歌吸了口涼氣,不會是要逼我昧著良心喊妹妹吧!本殿下實在是叫不出口呀。
正猶豫間,那婦人瞪著他罵道,“還真是記不得了啊?好好想想,想不起來老娘敲死你。”
這場景,似曾相識,在哪見過?景歌腦子飛快的轉動。對了,與月兒初見時,她也扇了我幾巴掌。這性情,難道是月兒的母親?再看那婦人時,眉目之間與月兒竟有了幾分相似,但也不太相似呀。
雖然兩人都是絕世之姿,月兒的臉頰要稍微圓潤些,眸子宛如深潭,帶著絲絲淡藍,而那個大娘則是瓜子臉,瞳仁漆黑如墨。從遺傳的角度來看,不大可能是月兒的母親。那這人跟自己到底是什么關系呢?
糟糕,想不起來。
那婦人只見景歌盯著自己發呆沉思,哪知道他在胡亂想些什么。
“果真記不起?”那婦人上前一步。
景歌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搖頭。
“娘親,你就別難為他了,他是真的遺忘了過去。”上官君月在一旁說道。
還真是月兒的母親呀。
“岳...岳母大人?”景歌慌忙喊道。
“臭小子,找死是不是。”那婦人咬著銀牙,作勢要打,卻并沒有真打。
只是伸手把他和上官君月一并摟了過來,美眸中泛著淚光。
“快過來讓娘親仔細瞧瞧,十多年不見了,終于是長成了大姑娘。”她哽咽著道,“還有你這孩兒,在外面流浪了三年,回來也不知道來看看斐姨。”
“今日打烊了,都給老娘滾出去。”斐姨回頭對堂內的人說道。
那些食客立馬放下碗筷,一聲不吱地走了個精光。
“娘親。”上官君月輕喚,聲音中亦不似往日平靜,帶著波瀾。
“為何不在府中居住,跑到這里來?”上官君月問道。
斐姨微微一怔,“不提這些,在藥王谷可曾受委屈?”
上官君月搖搖頭。
“若是母親不想住將軍府上,不若搬來新府邸與我同住?”上官君月說道。
“娘親在這里就挺好,聽聞你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諸事小心才是。要是掛念你了,自會去那御史府看你。”斐姨說道。
“也好。我也著實有些忙碌,想必他們片刻便會找來。這幾日抽不出身來與母親久敘,過段時間再請母親到府上。”上官君月站起身行了一禮。那些食客看到了自己,想必下屬們很快就會找來。
“噢,噢,好。”斐姨回答道。
景歌有些奇怪,他靈覺敏銳,能察覺到很細微的東西。這兩人十多年未見,為何此刻好像彼此都有些...有些克制自己的情感?
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黑衣袍甲,是上官君月的下屬衛士。
“景歌,從今日起,你就好好的做你的飛揚候殿下,不要在與我糾纏好不好。”上官君月轉過頭,看著景歌輕聲說道。
景歌和她對視良久。
時間流淌,瞬息萬年。
“若這是你所愿,好。”景歌微微苦澀地開口。
上官君月點頭,帶著一眾隨從退去。
堂中呆坐著兩人。
景歌悄悄瞄了斐姨一眼,失落之色難掩,想來心里也是極不好受,也不知兩人之間是不是產生了什么誤會隔膜,不過這是她們家事,也不便多問。
景歌想安慰下她。
“這或許不是她的本意。”
“她必不是真愿如此。”
景歌開口的時候,斐姨恰好也這樣說道。
兩人相顧一笑。
“你倆幼時就總黏在一起,對她你比我還要熟悉呢。”斐姨輕嘆,“若是當年她沒離開帝都的話,指不定真便宜了你這個臭小子。”
“所以,月兒當年為何要去藥王谷學醫。”景歌不解。
“還不都是怨那個死鬼,老娘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斐姨說起來就一肚子火氣。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才跟月兒她父親鬧翻的啊。只是不知上官伯父為何執意要送月兒去藥王谷,害得她們母女分離。
兩人正說話間,燭火忽然黯淡了一下,一陣風刮過。館子的大堂內出現了一大群黑衣人。
同一時刻,一襲紅衫落在景歌身旁。
“呵呵呵,想不到監察史大人的母親竟在這種地方。”為首的一個黑衣人說道。
“嗯哼?”斐姨看了他們一眼。
“監察史大人下令抓了我家主人,明日便要審判斬首,小的就尋思著可否請夫人跟我們走一趟。請監察史大人開恩,放過我們家主人。”那人上前一步解釋道。
“想以我要挾月兒?你們何不去抓上官俊宏那死鬼?”斐姨自顧自地斟了一杯茶。
“夫人說笑了。上官大將軍身邊高手如云,諸多死士護衛。小人們寧可直接闖司獄也不敢打大將軍的主意啊。”那黑衣人笑道。
“一群鼠輩,也只敢對老弱婦孺出手。”斐姨譏諷,嘴角微彎。
“咦,這表情似曾相識。”景歌小聲嘀咕。
“殿下你不屑的時候就表情。”一旁的千雪提醒他。
噢,果然是近朱者赤,原來是小時候跟斐姨學的。
“呵,待會看你是否還這么囂張。”那人有些惱怒,不想多言,免得夜長夢多。
“上。”
嘩!
千雪抽出霜華長劍,寒氣彌漫,迎了上去。
景歌也站了起來,上前抬手拍翻兩個,為首的幾個高手暫時拖住了千雪,剩下的人向著斐姨沖了過來。
“臭小子,用點力啊,沒吃飯是不是。”斐姨說道。
“還真是沒吃。”景歌邊打邊說道。
“哼,心慈手軟,婦女之仁如何成大事?”斐姨訓斥道。“給老娘把他們腦袋擰下來扔到街上去,免得再有人來擾我清靜。”
“噢,好吧。”景歌無奈地答道,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景歌接連下了重手,一擊便把一個黑衣人打得筋骨寸斷。
“你們真是蠢,沒有護衛便是軟柿子了嗎?”景歌踏在一個五六品強者胸膛,把他胸骨踩得粉碎而后一腳踢飛,砸出門外的街道上。
“要知道強如本帥,剛進門的時候都被岳母大人吊起來打。你們算什么東西哦。”景歌嘀咕道,先前斐姨敲他的時候,他并非是不想躲,而是驚駭地發現根本躲不開。
別人不知道,但他清楚,當今世上能把讓他毫無還手之力的人沒多少個了。
千雪倒是毫不留情,揮劍削下了幾顆腦袋。霜華劍極寒,傷口觸碰之處結了冰塊,沒有弄臟店里的地板。
不多時,羊肉館外門口的大街堆了躺著二三十號人,一半重傷垂死,一半尸體冒著寒氣。
看斐姨的臉色,顯然是對景歌不太滿意,還是沒下殺手。
趕緊開溜,免得再挨罵挨揍。
“斐姨,我幾日未歸家,想必母親擔憂,就先回去了。”景歌說道。
“嗯,還算有點孝心。”斐姨的臉色緩和些,“既你今日到了這里,便帶些羊肉湯回去吧,替我向雅姐姐問聲好。”
“知曉。”
看來斐姨跟母親關系挺不錯的呀,在父親和上官伯父鬧翻之前多半是要好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