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之晨出門直接來到小芽家門口，和往常一樣的時間，卻沒看見小芽的身影。

　　之晨推開院門，院子里悠閑跑步的雞鴨鵝們無視這個孱弱的熟人，該干嘛干嘛，看都不看他一眼。

　　穿過庭院，屋子外門半開著，廚房煙囪在冒煙，和平時沒什么不同。

　　“伯父、勝哥，我來接小芽上學了。”之晨沒進門，站在門口朝屋里喊到。

　　“是之晨啊，進來吧。”是趙父的聲音，莫名的有些蒼老無力。

　　“怎么了？小芽呢？”之晨打量著房間，完全沒看見小芽的身影，不會是昨晚偷跑出去了吧。

　　“在房間里，聽到林家那丫頭生病就把自己關進房間沒出來。”趙父擔心道。

　　現在孩子們能和他平安相處的時間是過一天前少一天了，他只希望在有限的時間里孩子們能過得開心，現在連這個都成了奢望。

　　林家那丫頭怎么會無緣無故生病又那么嚴重，是爭奪開始了吧。

　　“我去看看。”

　　趙父沒阻止，倒是在廚房做飯的趙勝聽見聲音探頭出來，狠狠地瞪了一眼之晨。

　　若是平時之晨肯定要回敬他一句的，但現在他更在意小芽的狀態。

　　“小芽，是我，能進來嗎？”之晨敲著門問道。

　　之晨沒有得到回答，所以他直接推門進去了，反正門也沒鎖。

　　房間里一片昏暗，窗簾緊拉著。

　　“小芽？怎么了？”昏暗的房間對別人來說或許會影響行動，對之晨則一點影響都沒有，畢竟他從小就生活在昏暗的房間里。

　　“之晨？林雪音，是要死了嗎？”小芽輕輕地問，好像再用力一點，就會死掉一樣。

　　“沒有，她好好著呢，只是著涼發燒了，別擔心。”之晨上前抱住小芽，一邊輕拍她后背一邊輕聲說。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跟我們小芽一點關系都沒有，小芽都沒看見她不是嗎？別在這想東想西了，今天可是上學的日子，再不去可是要被先生罵了啊。”

　　“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是嗎？不是我害得。”小芽再次跟之晨確認。

　　“嗯，一點關系都沒有，快去吃飯。”

　　“知道了，我馬上收拾好，你去外面等我。”小芽的聲音多少恢復了些活力，之晨也微微放下心來。

　　他沒想到小芽會這么敏感，對林雪音的問題也過于在意。這樣接下來的動作，不得不小心一點免得被小芽發現才好。

　　上學的時間被耽誤，遲到在所難免，趙勝索性不去了，說要在家休息。

　　小芽他們都知道，趙勝是在擔心何霖，因為昨晚何霖沒回來，趙勝是第一個知道，他早上去找何霖，發現何家空無一人，何姑在林家，何霖去哪了？

　　何家沒有下人，他也無從問起，只能干著急，這次逃課也是想上山找找何霖，萬一她是采藥掉哪去了，得抓緊找到才行。

　　小芽之晨到了教室問口，卻只看見先生一人，預料中的責備和懲罰也沒有。

　　因為所有座位都是空的，除了門口站著的小芽和之晨外，大家都沒來。

　　想來也是，林雪音和何霖的異樣，關心他們的人自然也沒有了上課的心情。

　　“你們能來我就很高興了，原本這段時間沒必要要求你們來的，只是我的愿望罷了。”先生苦笑。

　　“先生別這么說，我們很喜歡來上課，很喜歡聽先生講沒聽過的東西。”小芽語無倫次地說，想對先生表達喜愛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所以講過的東西就不喜歡聽嘍，真過分。”

　　“沒有沒有。”

　　“好了，先生在跟你開玩笑呢，我們快去坐好，上課了。”之晨提醒小芽，幫她解圍，雖然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的小芽也很可愛。

　　“好了，讓你們聽我老頭子嘮叨，今天繼續講地理，昨天講了耀國，今天說說耀國的鄰國，其中以流之國、雨之國和雪之國為主，還有眾多地勢險峻的小國，我會把知道的資料發給你們，回去自己了解，課上就不再說了。”

　　“流之國，又名流沙國，以大面積沙漠為主，人類主要生活在綠洲中，因為綠洲分布不均，中間隔著大片沙漠，就算是本土人也沒辦法隨意穿過。不過絕對是絕佳的藏身之處，如果能夠承受住烈日和干渴的話。”

　　“雨之國多雨多水，植被茂盛，資源豐富也盛產毒物，很危險，而且本土人極度排外，若是能被接納，就不用擔心耀國的追殺了。”

　　“雪之國，雪山之上，信仰雪女，部分人是雪女的侍奉者，常年居于雪山之上，大部分人是雪女信仰者。傳說雪女及其侍奉者都有神奇的力量，也是這股力量一直在保護著雪之國。”

　　“這三個國家雖是耀國的鄰國，卻一直都保持距離，四國相安無事數百年。”

　　先生沉浸在忘我的講課中，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熠熠生輝。

　　與此同時，林家亂成一團。

　　林雪音自打早上醒來那一次就再次陷入昏迷，因為林雪音好轉回了一次家的何姑也從趙勝那知道了何霖的失蹤。

　　林雪音為什么會著涼發燒？因為她在外面，而且她昏迷時說得那些話，很容易就會把她生病和何霖失蹤聯系起來，更何況倆人的關系本就存在競爭，生存和死亡的競爭。

　　何姑不由苦笑。

　　趙勝出去找何霖了，何姑沒出去，只是一遍一遍折騰平時由何霖晾曬的草藥。

　　沒留給她多長時間悲傷，林家很快派人來請她過去，林雪音情況又惡化了。

　　何姑手下動作頓了頓，說聲等她一下。

　　不管發生了什么，她首先是個大夫，也只是個大夫，沒能力和權貴抗衡，更沒能力和命運抗爭，就這樣吧。

　　何姑重新背上藥箱，跟著林家下人回到林家。

　　林雪音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相較于身體上的病灶，心靈上的傷害更重。

　　兩天后，林雪音終于退燒了，只是退燒后蘇醒了的林雪音，瘋了。

　　與其說是瘋了，更確切來說是傻了，雙目呆滯，不說話，不回答，對其他人的動作沒什么反應，除去基本的生存本能，也就是吃飯上廁所外，剩下的時間就是坐著，坐在床上看窗外，坐在椅子里看窗外，坐在院子臺階上看窗外，不管坐在哪看的都是窗外。

　　林雪音傻了，何霖沒再出現，沒人知道發生了什么，就算有些人心有懷疑，也沒有確切證據，只能講懷疑埋在心底，等待仇恨的種子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