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里的每一天就像往常一樣，早起、上課、放學后一起去找秦叔叔、烏老頭，小芽跟秦叔叔學防身術，之晨和烏爺爺學制毒和解毒。放假的時候小芽和何霖一起上山挖野菜認藥草，循規蹈矩的生活在四月末截止。

　　四月末，是小芽娘親的忌日。今年是小芽娘親去世的第四個年頭了。

　　這一天趙家人早早起來，帶著祭品上山。

　　早在幾天前趙家人就開始忙乎了，請假的請假，準備祭品的準備祭品，這幾天小芽也沒再跟著之晨跑來跑去，在家和爹爹、哥哥一起準備。

　　小芽的娘親被埋在靠近桃林的小山坡上，旁邊有一株長不大的樹，算是比較荒涼的地方。這是趙父選擇的地方，也沒看什么風水，他說娘親喜歡清靜，這一片因為荒涼，連能吃的野菜都沒什么，不管是動物還是人都很少過來，況且還有漫山的桃花為伴，既清靜又不會寂寞。

　　“娘親，我們來看你了，這是今年的桃花，喜歡嗎？”小芽把剛折的桃花枝插在墓前，爹爹和哥哥也把祭品擺好，哥哥還順便把附近的野草拔掉了。

　　“都過來。”趙父招呼著兩個孩子。

　　“娘親。”倆人跪在墓前，齊齊喊了一聲。

　　“你們有什么話先說，我轉一圈。”趙父看看明顯長大的孩子，又看一眼不曾變過的墓碑，嘆口氣，起身離開。

　　小芽漫不經心撥弄著手邊的草芽，沒說話，也沒什么表情。

　　“娘在那邊過得好嗎？若是缺什么少什么托夢給我們。”趙勝看著墓碑說，就像趙母在眼前一般。

　　“你也說兩句，娘在那邊孤零零的，還不趁此機會多陪陪。”

　　“我陪著呢，非得像你說出來嗎？幼稚。”

　　“得得得，我不跟你說這些，隨便你，在娘面前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我還不愿意搭理你呢。”

　　看著趙勝和娘親碎碎念著近來發生的事，小芽也想和娘親好好說說，說說煩惱什么的，不過這些話題肯定是不能被哥哥聽見的，否則那還得了，肯定得出亂子的。所以她要么等沒人的時候自己來找娘親，要么就是繼續把煩惱埋在心底。

　　像哥哥那樣活得坦蕩蕩的真好，就算是喜歡霖子姐姐這種事情都說出來，真是一點秘密都沒有呢。

　　“秦叔叔前幾天還夸我身手有長進，這樣離捕快又近了一步，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當上捕快。”

　　當什么捕快當捕快，哪需要捕快啊，又沒什么壞人。

　　小芽一邊聽哥哥和娘親說話一邊在心里吐槽。

　　哥哥趙勝有兩個理想，一個是和何霖在一起，一個是當捕快，小芽一直都覺得這兩個理想他都完成不了。不過她從來沒敢當著哥哥的面說過打擊他的話，她相信自己會被收拾的很慘的。

　　趙父遛了一圈帶著一束野花回來，把它放在墓前。

　　“好了嗎？”趙父問。

　　“好了，好了。”小芽忙說，感覺哥哥都說了快一個時辰了，她不想再聽下去了。

　　“那回去吧。”趙父最后看了眼，率先離開。

　　趙勝跟上去，眼角紅的厲害。

　　小芽看了看兩人的背影，遲疑了一下。

　　“你們先走吧，我再留一會。”

　　“早點回來。”趙父回道。

　　“知道啦。”小芽喊道。

　　等倆人徹底走遠，周邊只剩下風聲呼嘯著，小芽理了理被吹亂的碎發，跪坐在草地上。

　　“娘這一走都四年了，說真的，當初剛走的時候覺得天都塌了，現在也習慣了沒有你的生活，也只有在吃飯、做衣服的時候能想起來娘來，如果娘在的話，飯菜是香的，衣服是漂亮的，不想我做的那些，丑到不能再丑了，菜也不好吃。”

　　“每當想起娘的時候，都對林家的怨恨就會多一分，為什么會有這種人，非要看著別人不幸嗎？尤其是林雪音高人一等的模樣，若不是她，娘當年也不會那么早就走了。”

　　如果可以真想讓林雪音跪在娘面前道歉，不過實現的可能性也沒多少，林家，還是那么強大，根本沒辦法對林雪音下手，除非自己不想要家人好過了。

　　于是小芽選擇了把這份怨恨埋藏起來，要么就一直埋藏下去不見天日，要么就等能得償所愿的那一天到來。

　　小芽也很久沒和娘親說話了，剛才還在嫌棄哥哥能說的小芽此刻也開始事無巨細講起來最近發生的事，包括她迷路遇見神秘少年的驚喜，包括總是去之晨那蹭吃蹭喝蹭睡的溫暖，包括被林雪音和楊之弈捉弄的委屈。

　　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轉向了西邊，小芽終是受不住太陽的炙烤結束了訴說，幸好現在的太陽還不至于把人曬傷。

　　看著天色尚早，因為請假也不用去學堂，小芽想了想，終是躲進了之晨的房間。

　　剛才和娘親說話的時候哭得有些嚴重，眼睛又紅又腫的，她不想被家人看見這副狼狽的樣子。

　　在毫不客氣地吃掉之晨房間里放著的點心和水果后，小芽感覺暈暈沉沉，索性脫了鞋子上床，打算睡一會，這一睡，就是一個時辰。

　　睡夢中的小芽看見了想念許久，已經模糊了模樣的娘親，追上去卻發現根本沒辦法靠近，她上前一步，娘親就退一步，最后也沒看到娘親的樣子。

　　夢里的小芽哭著喊著讓娘親不要走，卻連個影子都沒留住。

　　從夢中悲傷醒來的小芽一時沒分清夢里夢外，下意識去抹被淚水模糊了視線的眼睛，知道感覺到臉上一片冰涼才微微意識這不是夢里。

　　“哭什么？夢見什么了嗎？”是之晨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嗓音故意放低。

　　“夢見我娘了，我沒追上她。”小芽哇地一下就哭出來。

　　若是想要記住夢內容，講出來就好了，仔仔細細講出來，告訴的人越多，夢記得越清楚。

　　小芽想記住夢里模糊了模樣的娘親，更想把這份壓抑的情緒釋放出來，她受夠了，只想好好哭一場，也想被人安慰，而不是自己躲在被子里連哭聲都不敢發出來。

　　之晨被嚇到了。本來回來的時候發現小芽在床上睡覺還蠻驚喜的，便一邊等著小芽醒過來一邊看看書，聽到小芽起身的聲音看過去，不過因為光線也看不見什么，剛想說話的時候就聽見小芽崩潰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