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形讓人始料不及。

　　獨獨在感情方面，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出于同情，居高臨下地施舍我。

　　“你在遲疑……”顧同澤的聲音黯淡下去。

　　“抱歉，我應該先問問你——你喜歡我嗎？我知道，我的年紀對你來說也許是太老了。可是像我這種經歷的男人，原本已經很難再愛上什么人了。在南島遇見你之后，我才恍然發覺生活還有另一種可能性。所以，還請你原諒我的魯莽。”

　　“不、不，并非是年齡的原因。我是覺得……您不會喜歡我這樣的小女孩，您欣賞的應該是那種職場上的成熟女性，就是那種一身阿瑪尼或者gucci套裝，出入在各種高級商務場合的女性。您先前對我的好意，我原以為只是出于慷慨和憐憫，就像很多曾經幫助過我的好心人一樣。”

　　“我給你留下了這種印象嗎？哈！你以為那些都是出自憐憫和慷慨嗎？”顧同澤哭笑不得，“什么穿著大牌套裝的職場熟女，你的小腦袋瓜在想什么？你很特別，遇到你之前我從沒動過……算了，沒必要跟你解釋這些。喜歡是個動詞，不是名詞解釋。”

　　他說我很特別？特別——傻嗎？我想起自己與他相識后那接二連三的狼狽經歷。不論是好事還是壞事，總是應付不過來的樣子。

　　我疑心自己是不是將前半輩子的好運都用光了，才換到這次重磅求婚。

　　“請別再您、您的稱呼我啦，聽上去真的像你的長輩或上司一樣。結婚的事不用著急。我現在只想搞清楚一個問題——你討厭我嗎？”

　　他嘴唇微微緊繃、雙手交疊，有些緊張地看著我，好像一名優等生在等待老師宣布成績。

　　我猜想他應該從沒有像這樣跟女人攤牌過——就算是最蹩腳的情場新手，也不會這樣向女人告白。

　　“我、我當然不討厭您、你。”我囁嚅著說道，“你一直不回我的短信，我以為你和以前那些幫助過我的人一樣，再也不想和我有更多瓜葛。聽到你出車禍的時候，我簡直嚇壞了……”

　　他認真地盯著我的眼睛，在我語無倫次的時候，一點點將輪椅滑到我面前。

　　“所以，你要不要試著考慮一下我這個大叔的求婚呢？我今年35歲，為人古怪、言語刻薄、脾氣有點臭，此時還有些……不靈便。也許我這次真的摔到腦袋了，才妄想余生跟你這樣一位年輕、善良又堅強的小姑娘作伴，嗯？”

　　“拜托，你一點都不老。我覺得年輕也沒有什么好驕傲的，20歲也好、30歲也罷，不過是一個人必經的生理階段，這些你不需要費勁就能得到。另外，我可比實際年齡看著大多了。所以此消彼長一下，我覺得可能我們看著差不了幾歲。”

　　“此消彼長？”他被我逗樂了，向我伸出手：“過來。”

　　我很自然地走過去，坐在旁邊那張絲絨軟椅上。

　　劉海被輕輕撩上去，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別去糾結這些問題了。見到你，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