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也是丹藥？”鐘十雨終于忍不住開口。

　　周行錯愕中，一副關愛傻子的同情模樣。

　　鐘十雨大怒：“你看什么看！”

　　周行不予理睬，望向云間上人道：“反正我也煉制失敗了，不如讓我把它吃了吧，浪費多可惜。”

　　“你先不急著吃，得由丹堂先驗看過才行。”

　　云間上人話音一落，兩位堂主就湊了過來。

　　大堂主還好些，另一位則是深深皺眉，便是他這個堂主，也實在不知道這一堆黑灰有什么好驗看的，根本就是一堆藥渣。

　　可既然云間上人親自點出讓他們驗看，兩人即便裝裝樣子也還是要做的。

　　“如此狀態倒也方便驗看了。”

　　大堂主手指搓起一點“藥渣”，先是檢視了一番，然后放進口中。

　　味道自然是極其苦澀的，只看大堂主的表情便知一二。

　　另一位堂主也同樣步驟，因為他本就心懷芥蒂，故而吞下這苦藥的同時，臉上表情更是夸張。

　　“這小子，能讓兩位丹堂堂主吞下他的‘藥渣’，只怕以后在丹堂要人人喊打了。”

　　方明水不無惡意的想著，不知為何反而有那么一點期待此種畫面。

　　然而并沒有多久，兩位堂主的臉色又是一變。

　　“你準備給你的丹藥起作什么名字？”

　　令人意外的，卻是那三堂主搶先問了出來。

　　周行歪著腦袋認真思索，不多時說道：“我的話……一元丹，不對，一元散大概比較恰當。”

　　“一元散……”

　　聞言，兩位丹堂堂主先是沉思，緊接著連連點頭，稱贊道：“不錯不錯，好一個一元散！”

　　即使是瞎子，也看得出來兩位堂主對周行的“作品”很是滿意。

　　一時間，眾人又愣在那里，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臺上還有一人，滿心困惑。

　　“你可以試試他制作的一元散。”云間上人對鐘十雨說道。

　　“是！”

　　鐘十雨不相信周行這個十足的門外漢能煉制出什么丹藥，可兩位堂主的模樣作不得假。

　　好奇的打量了一番這賣相奇差的“一元散”，鐘十雨強忍那股刺鼻氣味，捏起一小撮送入口中。

　　果然入口口感奇苦無比，這讓她整張臉都要縮作一團。

　　然而緊接著，她美眸一張，似是發現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變化，然后震驚的望向周行。

　　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鐘十雨卻分明感覺到口中那交相呼應的藥力，竟然在循序遞進的迸發！

　　十種藥材，不僅僅是完全的將藥性融合在了一起，更讓藥性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變化。

　　“一元散，原來他是將十種藥材合而為一了……”

　　鐘十雨再看周行，已經分不清這個不比她大多少的家伙，究竟是否真的只是一個門外漢。

　　“你是如何做到的？”鐘十雨已經沒有了高傲，恢復常態的她頗有些令人驚艷的空靈氣質。

　　不只是鐘十雨，丹堂堂主，還有那云間上人也是等待揭曉的樣子。

　　“其實我真的不懂煉丹，大概是因為我有一副好鼻子，僅此而已。”

　　“哦，具體說說。”云間上人不以為意。

　　“和我之前辨別那牛魔丹的方式差不多，在鑒定藥材以及煉制丹藥時，我都一一嘗過了各種藥材，然后我發現有些藥材之間的藥香可以互相融合，與另外一些則有些排斥。丹爐讓藥香融合之后，又神奇的與另外的藥香可以相融……”

　　周行作為一個門外漢，解釋起來也是令人似懂非懂。

　　“不過我發現了一點，就是這十種藥材，無論以哪一種作為開始，竟然都有下一味可與之相融合的藥材搭配，它們雖不是一體，兜了一圈后卻最終都能相合。”

　　聽得周行所言，鐘十雨忽然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再看云間上人和兩位長老，盡皆點頭，臉上笑容更盛。

　　云間上人道：“你的煉丹手法確實是毫無根基，想必你以前當真從未接觸過煉丹的事情。不過……”

　　引得眾人心中一懸后，云間上人一頓又繼續道：“你對藥材藥性的領悟力，堪稱老朽生平僅見！”

　　“上人言重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周行意外之余，哪能承此評價。

　　倒是那些看熱鬧的弟子們，聽得云間上人如此評價周行，一時間驚聲四起。

　　“原來他真的是個新手，我還以為他是故意上去惹人眼目的。”

　　“第一次煉丹居然沒有炸爐，當真是天賦異稟！”

　　月光和方明水聽著耳邊傳來的完全換了風向的議論，一時哭笑不得。

　　云間上人微微頷首，又道：“于煉丹師而言，辨識藥性的天賦固然極其重要，煉制手法也同樣不容忽視，要熟練掌握其中要訣，至少也要三五年來打底，你要走的路還很漫長。”

　　“弟子受教！”周行虛心接受，又眼巴巴道：“既然評完了，那這一元散我是不是可以收起來了？”

　　“孺子不可教也！”

　　大堂主氣不打一處來，這小子就惦記著那一點蠅頭小利，少了成為煉丹師的胸襟。

　　要知道哪個丹師練成不是經過千次百次的失敗，沒有豁達之心的丹師，在學成途中已經自己把自己氣死了。

　　云間上人卻是不以為意，一點頭表示默許。

　　“多謝師長！”

　　周行喜出望外的將一元散包起來，這純粹是意外收獲，白得了這么些好東西，又可以進補一番。

　　“丟人現眼”的周行被暫時擱置一邊，鐘十雨煉制的十補丹還沒有真正評價。

　　大堂主的目光又落在那十補丹上。

　　鐘十雨盈身一拜，說道：“弟子錯估了此十味藥的藥性，此丹已然是失敗之作。”

　　“非也非也，此無名丹確實沒有名字，只因不同煉丹師根據不同理解，能煉制出諸多變化，你煉制的十補丹雖然沒有完全參透藥性，卻也煉制出了另外一種結果。”

　　聽得云間上人所言，鐘十雨猶有愧色。

　　“你天賦奇佳，做我的弟子倒是足夠了，我問你可愿意？”

　　聞言，鐘十雨愣住了，全場也都陷入沉寂之中。

　　雖然這早已經是眾人預料之中的結果，可真等到這一刻的到來，猶讓人不敢相信。

　　云間上人收徒了，這可是天大的消息！

　　“弟子拜見師尊！”

　　鐘十雨也是機靈女子，驚喜過后，旋即拜倒，行三拜九叩的弟子之禮。

　　云間上人滿臉笑容，將鐘十雨扶起。

　　“雖入我門，卻必須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我想他已經教了你這一課。”

　　云間上人所指，當然是周行。

　　周行連連擺手，笑道：“不敢。”

　　云間上人道：“你也莫要推辭，想必日后我這弟子，雖是你的師姐，卻還要你多多關照。你們互相學習，必然各有收獲。”

　　“還請師弟日后教我！”鐘十雨加重了“師弟”兩字，總算出了一口怨氣。

　　然而這話在周行聽來，卻是另一番不能為外人道的意思。

　　于是，雙方一拍即合，互道“共同探究”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