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急忙伸手去拿銀錠,被木子言手里的茶杯壓住了手背,“你還沒說可不可以呢!”趙正卓開口道:“是我考慮不周,忘了這大清早的沒什么人會來聽書,木姑娘,不如我們下午再來吧。”木子言看也沒看他,語氣很堅決,“不成!這會兒就得聽。”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可能有些冷硬,不好意思的對趙正卓笑了笑,“趙公子別多意,子言不是對你兇的。”
伙計苦著臉,心里腹誹,那就是對我兇的了,但看了看抓在手里的銀錠,就這一錠銀子,他可以置辦幾畝薄地,為家里媳婦買支珠釵,為父母買些御寒的衣物,為孩子買幾串糖葫蘆,他舍不得放開銀錠,為難道:“可是,就算先生起來了,看到空蕩蕩的大廳,他也不會愿意開說的。”木子言又變戲法似得拿出一錠銀子,依舊放在桌上,“這個嘛,就辛苦小二哥跑一趟了,去街上把買米的賣菜的逗鳥的遛彎的人都請進來,姑娘我今天高興,好吃的好喝的好聽的,免費請他們。你只要把人找滿了,這兩錠銀子就都是你的了。”伸手指了指茶館外邊,笑道:“我們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了,你努力點,人要是來的快,再多給你加五兩銀子。”
小二的一聽,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嘛,依依不舍的再看了桌上的兩錠銀子,這才放開手,干勁十足的吆喝道:“姑娘,您等好嘞!”把擦桌帕往肩上一搭,出門招攬生意去了。
趙正卓不贊同的看著木子言,嘆氣道:“木姑娘做事未免任性。這大清早起來在街上的,大都是為了生計奔走,你怎可……”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擔心說出來傷了木子言的面子。他不說,卻不代表木子言不知道,她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悠悠然喝了一口,嫌棄的放下,這才道:“任性?趙公子想說的是,我為了一己之私,自私的占用別人求生計的時間,其實做的很過分吧?”自嘲的笑了笑,“是啊,聽起來是挺過分的。但我一沒有拿金錢誘惑他們進來,二沒有用刀子架在他們脖子上威脅他們進來。一切全憑自愿,他們或許剛好沒吃早飯,或許剛好趕路累了想喝杯茶,或許正好也想要來聽聽說書的,無奈找不到一起的。趙公子悲天憫人是好事,但有時看事情未免片面了些。”趙正卓臉色慢慢的變了,可能察覺到自己考慮的不周全,說話傷了木子言的心,尷尬的倒了杯茶,正要喝,就聽木子言繼續無所謂的說道:“不過也沒關系,待會兒要是人不多,先生不肯講的話,就讓劉忠架把刀子在他脖子上好了,相信他不會介意的。”
趙正卓被茶水嗆住了,一個勁的咳個不停,臉都咳紅了,木子言扭頭看了一眼劉忠,“還愣著做什么,快給趙公子拍拍。”
等趙正卓緩過來之后,茶館里開始陸陸續續有人進來,皆是粗布麻衣的尋常人,見到坐在最前面的木子言幾人,皆含笑豪爽的與她打招呼,謝她破費請他們聽書,木子言含了一縷得體的微笑,一一點頭回禮。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茶館里就滿滿當當的坐滿了人,他們平時忙著掙錢,哪里有閑工夫閑錢來茶館坐坐,今天有貴人請客還包吃包喝的,哪有不來的道理。
伙計最后進來,笑意盈盈的站在木子言面前,“小姐,人都幫你叫來了,您看?”木子言點點頭,又添了一塊五兩的碎銀塊一同推到他面前,“這時候,是否可以去請你們先生了?”伙計收了錢,忙不迭的點頭去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說書先生果然拿著把扇子出現了,他已聽伙計提起,今天包場的乃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姑娘,向四周看了看,鎖定了最前面的木子言,抱拳問道:“這位姑娘,想聽京城里哪家的奇聞逸事呢?”
木子言隨手抓了把瓜子遞給辛苦站在旁邊的劉忠,想了想道:“京城我也沒去過,不知道有些什么人家,先生您照著京城最傳奇最厲害的人家給我們說說,也好讓我們大家長長見識嘛。”下邊一片附和之聲。說書先生點了點頭,沉思片刻道:“要說最傳奇最厲害的,也就是李家了,各位,且聽我一一道來。”
木子言端端正正坐好,一副興致勃勃又向往的模樣,目光灼灼的看著說書先生,似乎完全忘記了趙正卓和劉忠的存在。
說書先生說的李家,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