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紅的鮮血，大片大片的將嫩黃的衣裳染透，再順著箭身淌了出來，一滴滴落到泥地里。

　　姜羨的眼睛，仿佛也被血給染上了顏色，變得通紅。

　　耳邊盡是嗡鳴聲，看見的畫面也虛幻起來，姜羨此刻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夢里，她好像做了一個可怕極了的噩夢。

　　她想要張嘴大喊，尖叫，把自己從夢里脫離。卻發現自己出不了一點聲音，就連要起唇的動作，都變得艱難無比。

　　因為全身抑制不了顫抖，她渾身的力氣好像一瞬間被抽走，此刻動彈不了分毫。

　　少頃，元霜吭吭了一聲，她摸著胸口的箭，滿眼荒涼，虛弱喊道，“郡主，郡主，我是不是快死了啊。”

　　姜羨這才清醒了一點，她擺擺腦袋，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去到元霜聲旁。可她稍微起身一點，望見元霜胸前的血，和深深嵌入的箭，腦袋一暈，又重重的跌在地上。

　　不行，這樣不行，她得清醒，她要是都慌成這樣，那小圓兒就真的沒人管了。

　　發了狠的姜羨，咬破自己的舌頭，迫使自己緩過來。

　　友菱過來拉她，卻激怒了崩潰邊緣的姜羨，“你理我做什么！沒見著元霜是怎么了嗎，去找大夫！去啊！”

　　“是，郡主。”本還想先顧郡主的友菱，見姜羨聲嘶力竭的樣子，只得走開，假意去尋莊子周圍的郎中。

　　姜羨大概此刻已經混沌了，京郊農戶之地，哪里有什么大夫，能尋到赤腳郎中就已是極限。

　　而她身邊又無人，友菱怎么可能丟下姜羨去尋大夫。元霜是被暗處的冷箭傷的，要是傷元霜的人見郡主無事，必定還會下手，她得想法子阻下來。

　　“元霜，你莫怕，待會大夫來了，定能醫好你，不會有事的。”姜羨哆哆嗦嗦的爬起來，來到元霜身旁半跪著。

　　她伸手想要去探看傷情，卻因衣衫上刺眼的血，僵在半空，不敢觸碰。

　　元霜流著眼淚，抓住姜羨的手，攥的緊緊的，好似這樣能讓她安心，“好不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最是清楚，郡主莫要騙一個將死之人。”

　　這話叫姜羨的心，想在烈火上烤著一般的疼。她忍著想要大哭一場的情緒，把元霜的手貼在自己臉畔，“怎么會呢，我怎么會騙小圓兒呢，一定會好的。等你的傷好后，我還要帶你去吃春風樓的燒雞，如意齋的櫻桃煎，對了，還有樊樓的糕點，班樓的鹵味。這些都是你最喜歡的，我一次帶你吃齊，你可要好好養身體，這樣才能早日去。”

　　她說著說著，聲音就不成樣了，哭腔重的快要把音調給淹沒。

　　“別說了，郡主，我走以后您千萬不要傷心太久，不然我死了都不放心的。”元霜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箭扎在胸膛里，又嵌的極深，她感覺到血從身子流逝，骨頭發冷，她是等不到大夫了。

　　元霜這話，叫原本就是強弩之末的姜羨，徹底崩潰。

　　試問，眼睜睜看著身旁親密之人的生命，漸漸流逝，可自己卻毫無辦法，是什么感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