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哪里肯。

　　若是換做旁人，謝含笑早就一巴掌甩了過去，可是看著湯圓那張小臉，他著實下不去手。

　　“謝老太太，含笑，難道你們不是去看謝二小姐嗎？”楚曜看不下去這一幕，上前為湯圓解圍。

　　出口的是楚夫人，楚曜雖然迫切，但是楚夫人在他開口之前開了口。

　　內宅的事情，還是女人來開口。

　　楚夫人是丞相夫人，謝老太太明白輕重，便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說的對，咱們去看看那丫頭如何了。”

　　那丫頭……

　　楚夫人立刻便聽出來了，謝七并不討這位謝老太太喜歡。

　　楚夫人并非是什么世家之女，她乃先帝養女，算是占了半個公主的名號，至于她的父親，乃是先帝的生死兄弟，在一次戰爭中為了先帝而死，故此，她便成了半個公主。

　　后來，她二十歲的時候，被指婚給了楚昀。

　　她嫁給楚昀的時候，楚昀已經失去了兩個妻子，且年近四十，膝下無子。

　　楚夫人現如今還清晰記得她跪在先帝膝下的場景。

　　“黃清，你已經滿了二十，再不嫁出去，可真就是老姑娘了，”先帝面色慈祥，給出來的兩條路卻分外殘酷，“和親白鳳國，嫁給楚昀，二者你選其一。”

　　楚昀當時克妻之名極盛，兩任妻子都無緣無故地死了，且沒有留下一子半女，即使他官位居于丞相之高，也沒人敢嫁女兒給他。

　　而遠嫁白鳳，更是一條漫漫長路，誰也不知道，穆南國和白鳳國之間，會不會爆發戰爭。

　　楚夫人已經忘記自己當時是如何下的選擇，她只記得當夜很涼，先帝寢殿之內的金磚分外地堅硬冰涼。

　　她慢慢地俯下身子，磕頭道：“我選楚相。”

　　她沒有母家，沒有權力，是用來制衡楚昀發展的最好工具，她若是死了，楚昀勢必要給出交代。

　　于是，她成為了丞相夫人。

　　可幸運的是，她夫妻美滿，育有一子，今已及冠。

　　但是楚夫人以前在宮中的歲月，讓她練就了一副察言觀色的好本事，所以她清晰地看了出來，這謝家，除了謝家夫婦，其余人都并不喜謝七。

　　一個自深山之內回到宅院的女子，且雙目失明，雙耳失聰，有此境遇，并不奇怪。

　　楚夫人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跟著謝老太太一同進了房間。

　　謝素柔一直盯著楚曜看，她期待楚曜看她一眼，但是奇怪的是，楚曜連一個正眼都未曾給她。

　　若是按照楚曜的性格，怎么也會問一句的。

　　謝素柔心中七上八下，略有些不安。

　　“小姐，小姐，”湯圓跪在了謝七的床前，她看著謝七孱弱的臉色，哭的和個淚人一樣。

　　“好孩子，先去洗一洗，”湯圓渾身臟污，但是今日她奪馬車回去接謝七的一幕，讓謝夫人備受震撼，她摸了摸湯圓的臉，眼中有疲憊，“蠻蠻不會有事的，你這一身臟，不能讓她傷口碰到了。”

　　隨后蘭竹走上前，牽起了湯圓的手。

　　湯圓依依不舍地看了兩眼謝七，但是謝夫人說的話沒錯，她便跟著蘭竹走了。

　　走的時候，她一眼都沒看謝老太太一家人。

　　而謝含笑則是怔怔地看著床上雙眼緊閉的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