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吹出了一口霧氣,貝安用力伸了伸懶腰。
冬天很快就來到,白貝安站在郵局外,深深呼吸這清涼丶乾爽的空氣,往天空微微一笑。
天氣真好!
寒風雖冷,不過倒可以讓人清醒一下。
帶著愉悅的心情,白貝安踏著輕快的步伐走進公司。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白貝安路過巨型廣告牌時,雙腳不禁站在原地。
望見B.T.B.的人型立牌,貝安不由得由心一笑。
昨晚和他們聊了一宿,貝安總算徹底對他們刮目相看。
果然…
大家也努力朝夢想進發。
撥了撥早已變的頭發,白貝安回到公司,經過程日東辦公室時,依舊習慣性望向他的位置。
然而,她卻看不見那熟悉的身影。正當感到疑惑時,她的馀光瞥見程日東在不遠處和其他同事聊天。
默默地站在原地,白貝安只是靜靜看著他的身影,臉上雖無表情,但眼神里滿滿的痛心早已泄露了她的感情。
每瞥見他的背影,白貝安的心就一陣刺痛,這種痛…貝安卻不禁笑了…
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像是嘲笑著自己的自作多情,以及自己不必要的固執。
這時候,日東剛好回過頭,看見貝安。望見她有點難看的臉色,程日東眼神詢問「怎麼了?」
只見白貝安淺淺一笑,搖搖頭。
「貝貝!」
「嗯?」
聽到身後傳來聲音,白貝安回頭看見小蜜,露出一抹笑容。
「聊一下上次的稿子,我們打算用作頭版…」
「頭版?」
完全沒料到竟然會作為頭版,白貝安不由得驚呼。
「大概明後會出。」
「好,我知道了。」
專注於和小蜜的對話,貝安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程日東靜靜注視她。
兩個人明明靠得這麼近,卻仿如在兩個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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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
輕輕吐出一口暖氣,在冷風之下立馬變成一縷白煙。
百無了賴地踢了踢地板,白貝安一人呆呆地在小餐館里等候自己的外賣。
即使是一個人吃飯,貝安也十分抗拒在小餐館里一人坐著,寧愿買回公司,對著電腦吃飯。
「705是誰?」
吵雜的小餐館里,傳來一聲的大叫,白貝安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號碼牌,連忙急回:「在這!705。」
付了錢,白貝安接過侍應遞過的外賣,輕聲道謝後,獨自一人步出小餐館。
其實這種孤獨的感覺,她不是不習慣,反正又沒有誰可以陪你走一輩子?只是覺得,沒有一個答案丶沒有一個回應,就這樣不了了之,總覺得有點遺憾的樣子。
一邊想著些有的沒的東西,白貝安等待過紅綠燈時,卻在遠處看見日東和小小走在一起,兩人談笑風生的模樣,顯然是剛一起用膳完畢。
勾起一抹苦笑,貝安裝作沒看見他們,徑自越過馬路。
算了吧!
誰是誰的誰呀?
自我安慰向來是白貝安擅長的東西。然而,臉上的神情再能騙過任何人,但她心底里痛楚卻是痛得非常清晰。
這樣的情境,白貝安不由得想問問自己?
到底這一年來,她和他算什麼?
其實自己心底里明白,由她連問都不敢問的那天起…
她和他什麼也不是?
由這一天起,白貝安再沒想去找程日東,盡管她從來沒有一刻不在想他?
不知道是真的緣盡了,還是上天可憐她?
他們兩個雖然是同一個辦公室,卻再也難得碰到面。
而她…
也不知道是怎樣度過這些日子的…
好不容易又撐到放工的時候…
白貝安一人待在升降機里,一張落寞的臉孔,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可以肯定是,一定是與程日東有關。
此時,她卻瞥見升降機里張貼著停電通告,頓時眉頭一皺。
「叮!」
升降機到達公司的大堂,白貝安走出了大廈。
但她往外走了沒幾步後,卻忍不住往還亮著燈的大廈望去。
在原地躊躇了一會,貝安帶著猶豫的心情,拖著慢慢的腳步離去。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狠狠地放開手呢?
慢慢走在紅綠燈前,白貝安又再一次回望公司。
但這一次?她在原地望了好久丶好久?
一個轉身丶一個步伐,她再也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轉身走回公司。
「不好意思,請問今晚這是不是停電?」
走近接待處,白貝安詢問著當值的保安人員。
「恢復了!你是不是要上去?」笑容可掬的保安禮貌地回答貝安的問題。
「不是,我有同事還在上面工作,怕會停電而已,沒什麼,謝了。」
淡淡一笑,白貝安由下向上望著大廈的周邊,不禁苦澀一笑,然而淚珠卻早已在眼眶里打轉。
白貝安呀!白貝安!你到底還有沒有自尊心的?
寂靜丶漆黑的晚上,把人的記憶漸漸帶回了過去。她的眼珠不自覺向上望去,強忍著眼眶里的淚水,堅持不再讓它們掉下。
獨自走在漆黑的街道上,貝安不斷深呼吸以調整自己的心情。
拿出手機,看著日東的電話號碼,白貝安沒有任何的猶豫,把它刪除。
她還要和他有聯系嗎?
鈴鈴!
手機的訊息鈴聲一響,白貝安打開一看,一見是自己的母親,連忙壓下淚水,不斷深呼吸。
「喂?」
「喂,怎麼這麼久也不打給我?」
聽見母親的關懷,貝安鼻頭頓時又一酸,心里的委屈和痛苦就如涌泉般傾瀉出來。
「喂?怎了?」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母親急切的擔心。
「我丶」
剛說一只字,白貝安已經無法再按捺自己的心情,淚水不斷掉下。
「怎了嗎?」
雖然眼睛早已哭得紅腫,但聽見母親焦急的聲音,貝安一笑。
「沒事。媽,你什麼時候來?」
既然是自己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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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用力打開窗簾,耀眼的陽光射進房間。
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刺眼,白貝安眉頭一皺。
看見這麼晴朗的天空,貝安不自覺笑了。
她可不能辜負這麼好的天氣!
然而,早晨的大街依然讓人感到寒意。
白貝安不自覺把衣領拉攏一點以減少涼風的進入。
一人走在大街上,白貝安把玩手上的相機,百無了賴。
最近都沒交稿子…
檢查相機里的照片,貝安這時才發現里頭滿滿都是B.T.B…
說真的,里頭的照片隨便一張都可以讓她蒙過一次…但她并不想這樣做…
「請問你是貝安嗎?」
走在路上,貝安莫名其妙被一個路人攔截。
但既然對方能喊得出她的名字…
「是丶是的。」
他們認識嗎?
「可以隨我到一個地方嗎?」
嗄?
滿滿的疑惑充滿心里,白貝安的眼里漸漸冒出警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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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晚上才有通告,要先回宿舍嗎?」
剛完成一個拍攝,余一勇駕駛保姆車,詢問自己的堂弟。
「隨便。」
單手托腮,余正揚望出窗外,敷??答道。
鈴鈴!
手機響起,一勇分神按下通話鍵,使用擴音器。
「喂?我們現在在回去的路上了。」
「回來的時候隨便買點吃的吧!」
原來是JACO。
「沒問題,想吃什麼?」
「都可以…」
沒有興趣理會他們談話的內容,余正揚徑自玩起手機。
「好啦!我待會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嗯,拜拜!」
嘟嘟…
電話一掛斷,整個車廂都變得寂靜。
然而,看著手機的正揚,眉頭卻愈來愈緊攏在一起。
<名導演藝術之名行「藝術」之行!?>
斗大的標題一下子沖破了今天的網上點擊率。
這家伙,不是叫她別登嗎!?
正揚漸漸感到不安?
「哥!」
「嗯?」
「車停一下。」
「為什麼?」
見正揚完全沒有理會自己,一勇完全莫名其妙。
「你可別亂來!」
一邊叮囑,一勇也把車子停靠在一旁。
把口罩戴上,正揚一手推開車門,一個跨步離開。
望著街上的人群,正揚不由得緊握手中的手機。
「你所打的電話暫時未能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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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莫名其妙地被拉到一個堆滿貨物的後巷,來人用力把她一甩,絲毫沒顧及對方只是一個女生。
「你到底是誰?」
「你敢發那樣的新聞就要料到有今天。」
什麼!?
白貝安的腦海頓時陷入混亂,千萬種的想法一閃而過。
沒想到正揚警告她的居然會成真!
她該不會被殺了吧?
一想到這里,白貝安這時候才真正害怕起來。
「我丶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打死不承認。
「別裝了你!」
「裝什麼裝?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一邊和他說話分散注意力,貝安趁對方不在意,本想一下子沖出去。
可是對方的反應卻更快,一手就攔下了她,使勁一推。
沒料到他會有此舉動,白貝安順著被甩的方向,狠狠撞到鐵架上。
架子被撞,立馬變得左搖右擺,放在上面的東西瞬間搖晃起來。
「貝貝!」
聽到自己的名字,白貝安下意識一望。
余正揚驚恐的樣子頓時映入眼簾。
白貝安抬頭一看。
仿似慢鏡頭,置在高處的紙箱緩緩朝白貝安的臉孔墜落。
紙箱由遠處的小黑點漸漸放大,里頭的東西開始散落在空中,清晰映射在她的瞳孔上。
「呀!」
狠狠地往白貝安的額頭磕去,紙箱的尖角清楚地劃過她的額上,留下一道血痕。
「噢!」
感受到額頭傳來的疼痛,白貝安下意識摸了摸它。
「貝貝!」
一察覺到貝安有危險,余正揚已經飛快地向她奔去,可依然無法阻止意外的發生。
他只來得及接過快要跌倒地上的貝安。
「貝貝!」
一道道的血痕滑過她的臉頰,簡直把余正揚的心撕開了!
白貝安勉強勾起一抹慘白的笑容。
只是想警告一下她,完全沒料到會讓對方受傷,來人不由得一驚,跋腿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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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忍著點。」
小心翼翼地為貝安的傷口包扎好,余正揚見貝安眉一皺,更放輕手上的動作。
「不是叫你別登嗎?」
斂一斂笑容,白貝安正想搖頭時,額上立馬傳來痛楚,以及一陣的暈眩。
見狀,余正揚又一心痛,但嘴上卻忍不住嘮叨她。
「看你還敢不敢亂來。」
「我沒有亂來?」
她都受傷了,怎麼還要怪責她?
「沒亂來,那這是什麼?」
「嘿?意外。」
「他那家伙!」
看見白貝安好端端的一張臉居然有一道傷痕,余正揚的心里又一來氣。
「不過幸虧是砸到我頭上,砸在你臉上就不得了了。」
見氣氛有點僵硬,白貝安打趣一說。
「我寧愿砸在我身上…」正揚咕噥一道。
「什麼?」
沒聽清楚他的話,貝安再問。
「沒什麼。」
「對了,你怎麼會在哪?」
嗯?
沒想到白貝安會有此一問,余正揚一時間愣住。
其實?也沒什麼原因?
只是?她一消失在他的視線范圍里,他就有點擔心而已。
不過,這一番話,他當然不會告訴貝安。
「今天就別工作。」
「我沒事。」
不愿因為自己而帶給別人麻煩,白貝安還在逞強。
「白丶貝丶安!」
一聲低沉的警告,可白貝安卻絲毫不怕。
「我知道我的名字好聽,不用老叫我。」
展開一抹陽光的笑容,白貝安故意在他的面前笑得更燦爛!
看見她的笑容,余正揚不由得又一氣,故意在為她貼上創口貼時稍稍加重自己的力氣,惹得她一聲痛叫。
「噢!」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不知道。」
「不知道?」
「哎!我是狗仔耶!」
「所以呢?」
「這是工作。」
「別拿自己開玩笑。」
被余正揚低吼了一聲,白貝安立馬不敢出聲。
直到?
咕噥?
抿一抿唇,白貝安不好意思道:「嘻,餓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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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自助餐?」
沒理會貝安的詫異,正揚徑自拉著她往餐桌走去。
「哎!坐這。」
阻止了正揚打算坐下的動作,白貝安反手把他拉往另一邊的角落坐下。
見狀,余正揚也猜到她的心思,聽從她的安排。
「想吃什麼?我幫你拿。」把椅子拉開,讓貝安坐進去,正揚紳士般的舉動讓她有一點詫異。
「不用,你想吃什麼?我去拿。」
直接拒絕了正揚的好意,貝安反倒想幫他去拿。畢竟正揚如模特兒般的身村,不是輕易可以忽視的,而他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關注。
「哪有讓女生服務的道理?」又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堅持不讓她離開。
「我去吧!想吃什麼?」
見自己的反抗無效,貝安也隨他。「我都可以,你隨便拿點。」
了然一笑,余正揚經過貝安時,順手輕拍了一下貝安的頭頂,像是在說要她好好看著這里似的。
沒有覺得任何的不妥,貝安只顧觀察正揚的四周有沒有其他的狗仔。
走到食物桌旁,余正揚毫不思索地夾了壽司丶一堆燒海鮮,而在挑選飲料時,他更直接選擇了橙汁和咖啡。
不消一會,正揚兩手已堆滿食物。
「可以吃羅!」
在正揚歡愉的聲音下,貝安才發現他拿了一堆的美食。
「拿這麼多?」
話雖這樣說,貝安也趕緊幫忙清理一下桌子,把食物擺放好。
「你的。」
自然把橙汁遞給貝安,只見她喝了一口,正揚由心一笑。
「怎了?」察覺到正揚的視線,貝安疑惑。
難道她臉上有東西?
但她還沒吃東西呀?
「沒,吃東西吧!」
看著眼前全都是自己喜歡吃的海鮮丶壽司,貝安也不客氣大快朵頤。
「真會挑食物!」一邊吃著,貝安不由得贊嘆起正揚。
見貝安吃得這麼開心,正揚徑自把壽司夾在她的碟子上。
「這里的壽司很不錯。」
「你怎麼又不吃?又要管理身材嗎?」
見他不斷往自己的碟里堆滿食物,白貝安不禁眉一皺。
「答對了。」
「你不吃,我一個人吃多怪呀!」
「會嗎?」
「多吃一點。」把一大堆的肉夾在正揚的碟上,貝安甜笑看他。「別像電視上的明星把自己餓暈了。」
「我有這麼虛弱嗎?」
望見她的笑臉,正揚不禁跟著笑。
「好久沒吃了,享受一下吧!」把一件壽司放進嘴里,仔細咀嚼,正揚一副享受美食的模樣就仿如在拍攝美食廣告似的。
「說得好幾年沒吃的樣子。」對於正揚夸張的表演,貝安失笑。
「自從出道後就沒吃了。」
正揚淡淡吐出一句,專注於食物的貝安瞬時傻住。
「真的假的?」
「我們出道後就沒吃飽過了。」
難以相信正揚的話,白貝安直覺他是在開玩笑。
「不信?」眉一挑,正揚笑看她。
「信信信!不然以為你的身材是天生嗎?」
聞言,正揚眉一挑,笑說:「你覺得我身材好?」
「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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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風漸起,帶來深深的涼意,街上的行人都穿著厚重的衣服。
不知道是二人的默契,還是天意,接著的幾天,白貝安和程日東雖然每天都在辦公室里待著,但卻沒有碰上過一面,就像各自都消失在彼此的生活中,從沒出現過,亦沒有人察覺到有什麼不妥。
寒冷的早晨,日東一人在天臺上抽煙,望著全大廈的風景,輕輕吐出一圈圈的煙霧。
「咳!咳咳!」
在會議上,日東一陣的咳聲,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東哥,你還好吧?」小小問。
只見日東稍稍揮手,表示沒事,可卻是發出沙啞的聲音。
「沒什麼。」
聽見他的嗓音,貝安忍不住皺起眉頭。
「繼續開會吧!」
明明就不舒服…
就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嗎?
「咳!」
帶著微微的不適,日東拿著水杯走進茶水間,卻看見貝安。
本來在沖調飲料的貝安正想轉身離開時,卻看見日東走進來。
兩人尷尬地各自站在原地,誰也沒動。
片刻,
「貝貝!」小蜜突然匆忙闖了進來,沒料到程日東也在。「呀!東哥。」
見到下屬,程日東連忙扯出一抹淡笑,裝著若無其事,越過貝安。
果然,還是這樣…
「走吧!」
貝安朝小蜜一說。
然而,當日東倒完水回來,卻現發現自己的桌上有一個杯子。
看見它…
雖然心底充滿苦澀,可是日東輕啜一口,甜甜的味道瞬間彌漫整個嘴巴。
只有一個人會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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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加班的晚上,白貝安關掉電腦的畫面,背起背包,準備離開時,下意識瞥向程日東的位置,只見他的座位仍亮著。
貝安瞥了眼手機上的時間-8:20。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她總會不期然望向程日東的辦公房。
唉!算了!
拿起水杯時,才發現杯內沒有水了,白貝安只好懶慵慵地往茶水間步去。
不過,人生還真是猜不透呀!
好死不死,居然在這時候看見日東?
正當白貝安猶豫要不要上前時,日東也瞧見了她?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原位,動也不動。
最後,還是白貝安先邁開腳步。
然而,狀似輕松的兩人,殊不知道他們邁出的每一步都用盡了渾身的力量。
兩人靜靜地看著對方,過去相處的種種似乎歷歷在目。
這短短的幾分鐘是白貝安給日東最後的一次機會?
說吧!
說什麼也好,她亦早已厭倦這樣的氣氛,只要他肯張口說一句話?
見自己無力留住貝安,日東只能滿臉懊悔。
她希望?
可惜,她失望了?
他終究一聲不響?
算了吧?
心一揪,強忍心痛,白貝安淡淡瞄他一眼,繼續自己的步伐,徑自越過程日東,絲毫沒有理會他。
就讓他們?這樣吧?
走到一半,突然被捉住手臂的白貝安驚愕地回頭一看,望見程日東。
好像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力勁,白貝安的心里竟然還有點悸動?
「你額頭怎麼了?」
「沒丶沒事…呃?」
吞吞肚肚,依舊沒能把一句話完整說出來,程日東根本不知道從何清楚。
「我丶我先回去了。」
然而,一背過他,貝安的眼神一黯,失望的神情盡顯無遺。
即使她轉過身子,但程日東也可以從她的哽咽的聲音中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看見她落寞的背影,真的有一剎那,程日東忍不住想伸出手?
可是?
視線默默停留幾秒後,白貝安絲毫沒有上前的打算,心里轉過了百千個念頭,最終轉身獨自離開。
強打起精神,白貝安獨自在位置上打著報告書。
良久。
白貝安關掉電腦的畫面,背起背包,準備離開時,下意識瞥向程日東的位置,只見他的座位仍亮著。視線默默停留幾秒,白貝安的心里轉過了百千個念頭,她最終也是轉身獨自離開。
留下來?又怎樣?
然而…
在貝安下班的時候,日東同時把東西整理好,電腦關掉,準備離開。
而人的相遇總是在不期而遇…
在貝安在升降機門前,正打算把小袋子背好,馀光剛好瞥見日東靠近的身影,心里一顫。
她到底在緊張些什麼!?
緩緩走向大堂的升降機,白貝安和日東并肩站著,靜靜地等待升降機到來,誰也沒說話。
二人雖然沉靜,但顯然大家都有點不自在,彼此均時不時望向對方。
日東頓了頓。
「你…最近很忙?」
「呃…挺丶挺忙的。」
「忙什麼?」
聽得出日東話中的試探,白貝安靜了一靜,試圖用玩笑帶過這個話題。
「我忙什麼做上司的怎麼不知道?」
聞言,程日東頓時語塞,只好轉移話題。
「你坐什麼?」
「地鐵。」
上一個話題,讓二人不自覺開始靜了下來。升降機到達了地下,白貝安依舊走在日東的背後,跟隨著他…然而,白貝安望著他的背影確實有點無奈…
驀地,一輛公車直直駛過日東和貝安的面前,二人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在眼前略過,白貝安不由得發出一聲可惜的驚呼。
「噢!」
「你走快點就可以搭到了…」程日東不禁抱怨。
「過去就過去了,還講來干嘛…」
「都是因為你走得慢!」
「那你以後別等我羅!」
「你說的!」
聽見白貝安沒大沒小的回答,程日東又不自覺生氣,大聲起來。
「怎樣呀,等我又說我,叫你別等又罵我,你想怎樣!」
對於白貝安的抱怨,程日東只是淡淡一笑,二人默默走著,走過了馬路後,白貝安卻察覺到日東欲走向另一方向的舉動。
「拜拜!」
沒多說什麼,白貝安向他揮手道別。
望上漆黑的天空,白貝安居然有點鼻酸,苦澀一笑。
她到底?在等什麼?
咦!?
噢!
正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整副身軀頓時掉進一個溫暖的懷里。
「可以跟我說到底怎麼了嗎?」耳邊傳來低沉的嗓音,惹得貝安心一顫。
「沒丶沒什麼。」
強壓下心中的苦澀,白貝安展開一抹笑容。
「那…吃宵夜?」日東小心翼翼建議。
望進他期待的眼眸里,貝安知道自己根本什麼都還沒弄清楚,也不應該糾纏不清,可是她…
「嗯!」
正當兩人笑笑地以為可以度過一個美好的晚上時。
鈴鈴!
一個電話卻打斷他們短暫的甜蜜。
程日東拿出手機,一看到來電顯示,不由得一皺眉,卻久久沒有接起。
「怎了?」貝安問。
「沒什麼。」
直接把電話掛斷,日東牽起貝安的手,繼續和她閑逛。
「怎麼不接?」
「不用理會?」
鈴鈴!
手機鈴聲再次打斷他們。
貝安見狀,自然伸出手拿起日東褲袋里的手機。
「哎!」
日東連阻止也阻止不了。
「蕭?楠?」低聲念出來電者的名,貝安疑惑。「你怎麼不接?」
「我丶」
「是客戶吧?」
「呃?嗯。」
「那趕緊接呀!」貝安催促。
「我?不丶不用了,這客戶有點煩人。再說,我都下班了,對吧?」程日東最後不忘耍賴地向她拋去一個媚眼。
「嘖!真是的,當經理就有這樣的好處。」
「我這經理還不是因為陪你嗎?」
聞言,白貝安由心一甜笑。「謝謝羅!」
「不過還是要接的。」貝安續說。
沒待日東同意,她直接按下接通鍵,遞向日東。
見狀,日東再不情愿,也只好接過手機。
「喂?」
心虛地瞄了眼貝安,日東稍稍回過身子,用手蓋住嘴巴,細聲說著。
看見他此時的神情,貝安的臉頓時一僵。
該不會…
「不能?我在外邊?再說?你別…」
斷斷續續的句子,貝安只好裝作不介意地回過身。
再想裝作不介意,貝安仍按捺不住偷聽,心里不由得一抽抽的刺痛起來。
「貝貝?我?」
沒聊多久,日東就把電話掛了。
「嗯?」
笑望向日東,見他一臉為難,貝安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
不過?
她想知道他的借口。
「我丶我忘了有一份重要文件要發,要先回去。」
「是嗎?」聽著日東笨拙的謊言,貝安笑得更「勉強」燦爛。「工作要緊,快點回去吧!」
「下次再陪你。」親?地摸著貝安的臉蛋,程日東正想湊上前時。
貝安卻一個偏頭,躲開了他。
沒料到她會避開,程日東驚訝。
「趕快回去吧!」
貝安冷淡的語氣,日東以為她只是氣自己沒能陪她,寵溺地親了她額頭一記。
望著日東離開的身影,貝安不由得一嘆。
她是在自欺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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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和程日東「和好」後,貝安的心情更沉重。
拖著疲憊的身心,白貝安毫無力氣地從背包里掏出鎖匙,插進門孔。
然而,一扭。
咦?
門怎麼開了?
心里的警戒一下子上升到最高級別。
該不會是有小偷吧?
帶著猜測,白貝安小心翼翼推開門,攝手攝腳走進屋里。
漆黑的室內,卻一點都不像有人在。
果然…
是小偷!?
啪!
燈光一亮。
「哇哇!」
隨手抽出放在客廳的一本雜志,白貝安正想狠狠朝來人一砸。
「哇!」
對方一聲熟悉的尖叫,讓貝安一征。
「媽!?」
完全沒想到會是母親的到來,白貝安十分驚喜。
「來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你不是叫我來嗎?」
抽走原本卷在貝安手里的雜志,白媽媽用它輕甩了貝安的頭頂一下。
「你呀!就知道你一個人住沒吃好的。」
打開廚房里的冰箱,望見里頭大部分都是即食和急凍食物,白媽媽不由得皺起眉頭。
「想吃什麼?」
「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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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出浴室,剛洗好澡的白貝安一聞到久違熟悉的飯香,興奮地向廚房步去。
「洗完了?快好羅。」
傳來母親溫和的聲音,貝安徑自坐在飯桌前,等待。
「嗯。」
甜甜一回,此時的貝安就像是一個小孩似的,等待母親溫暖的照顧。
「吃什麼?」
「小米粥。」
說的同時,白媽媽已經盛好兩碗白粥,放在貝安和自己的面前。
「快吃。」
雖然催促貝安快點吃早餐,但是白媽媽卻轉過身,陸續把一堆小菜放在飯桌。
「媽,別忙了,吃吧!」
一邊吃著暖暖的小粥,白貝安見母親還沒有坐下的意思,連忙要她別忙。
自從媽媽和她住之後,白媽媽整天都在家里轉來轉去,也不知道忙了些什麼。
「行了,快好了。」
再炒了一碟果仁菜甫,白媽媽才總算坐下,和女兒一同享用晚餐。
「多吃點。」
然而,當母親的似乎都不能消停一會,一坐下就忍不住嘮叨貝安。
「怎麼愈來愈瘦,沒吃飯嗎?」
「有啦!」
不過是有一頓沒一頓而已。
「有你的頭啦!賺那麼多錢卻這麼瘦。」
嘴里不斷念著,白媽媽手也沒閑,不停把小菜夾到貝安的碗里。
「行了,我自己會吃。」
見母親絲毫沒停下來的意思,自己碗里的菜也愈堆愈高,貝安忍不住出聲。
「會吃就不會這麼瘦。」
「哎!我忘了還有稿子要寫。」
不想讓媽媽再煩下去,白貝安連忙結束話題,急腳跑回自己的房里。
「哎!」
這女兒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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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
嗯?
「你待會有空嗎?」
「嗯?」把嘴里咬的面包拿下,空出一張小嘴,白貝安道。「嗯,我下午才去采訪,怎了?」
「那幫我一個忙吧!」
沒讓貝安回答,小小立馬捉住她的手,拉她跑了起來。
嗄?
閃光燈不斷閃爍,女模特兒擺放一個個優美丶高貴的姿勢,展示身上各式各樣的珠寶。
「哎!你待會回辦公室嗎?」小小突然問。
「應該吧?怎麼了?」
「那?幫我這些文件拿回我座位可以嗎?」指了指身旁的一堆文件,小小有點不好意地問。
望著那堆有一定重量的文件,白貝安略顯遲疑,但最後也點頭答應。
誰叫她是乖寶寶呢~
「可以是可以,那你去哪?」
「約吃飯了,待會直接去。」
見小小一臉幸福的笑容,白貝安就知道她又約男朋友了,只能認命地當個小苦力。
「好~我拿回去。」
「你最好了。」小小獻欣勤似的抱了抱貝安,心里高興得很。
向她作了一個鬼臉後,白貝安把手上的文件一放,認命地捧起文件,往外步去。
然而,一走出攝影棚,
只見程日東掛著一張笑臉往他們走近。
見狀,程日東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頭發。
「怎麼就你一個?」
問著的同時,程日東也順手接過她手上大半的文件。
「來接你呀!」
「接我?」對於這個回答,白貝安心里明顯有所保留。「你想干嘛?」
「我還能干嘛?」看見她眼里的不相信,程日東忍不住又捏她的手臂。
「哎喲!」怎麼這麼多年還不改這愛捏人的習慣?
嘴一扁,白貝安怒瞪著程日東。
「幫我買飯,我待會要開會。」
「我就知道沒好事。」
貝安又忍不住吐糟,見她孩子氣的樣子,他又用肩膀輕輕一撞她的,惹得她一陣笑聲。
「小心點。」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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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想吃什麼呢?
站在餐廳里,白貝安研究了好一會兒,但她還是沒能決定要買些什麼給日東吃。
糖醋肉?
蒸魚??
還是吃點素的呢?
哎呀!
買飯給別人吃真煩!
猶豫不決了一會兒,白貝安眉一皺丶牙一咬。
好!決定了。
像是放下心頭大石,白貝安高興地往柜臺走去。
「我要一份藥燉排骨,熱檸水,外帶。」
「好的,請稍等。」店員露出甜美的笑容,利落地處理貝安的外賣單。
正在等待外賣的到來,白貝安百無了賴地站在一旁,自然而然掏出胸前的項煉,把玩起來。
見她如此習慣和順手的模樣,項煉似乎成為她身體的一部份。
「藥燉排骨!」
「我的。」
聽見終於輪到她的外賣,白貝安連忙擠上前。
「謝謝!」
拿起外賣袋子,白貝安甜甜一笑。
不知道為什麼,白貝安對著任何人都可以輕易流露出笑容。
「哎!不好意思。」
一轉身,白貝安不小心撞到在身後等拿外賣的蕭楠,急忙連連道歉。
「不要緊。」
迎來輕輕的一句,白貝安朝眼前這成熟型美女笑了笑後,徑自離開餐廳。
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吃排骨呢?
高高興興地拿著兩袋外賣走回公司,白貝安剛當完外賣小妹,一回辦公室就看見小小他們圍在一起,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
「哎!你們在聊什麼?」貝安上前一湊。
「聊東哥。」嘉美答。
又在講他的是非?
不知道他們知道他倆在一起了會有什麼反應呢?
白貝安心里竊笑。
「聊他什麼呢?」白貝安故意試探性一問。
「他老婆。」
「蕭姐。」
小蜜和小小異口同聲。
「嗄?」一時反應不及,白貝安不由得驚呼。
她剛剛聽到什麼了?
「誰丶誰跟誰?」阻擋不住嘴唇的顫抖,貝安強裝鎮定一問。
小小和小蜜互視一眼,最後決定由小小回答。
「蕭姐,東哥的老婆。」
咻!
心頓時一冷。
她沒有聽錯吧?
老婆?日東的?
「就說他不會跟他老婆離婚。」
「誰說他離婚了?」
耳邊不斷傳來絮絮的聲音,白貝安的臉色卻變得愈來愈慘白。
這半年多來的畫面一幕幕在腦海里泛過?
這感覺好不真實呀?
覺得一切都是夢?
怎麼她覺得有點冷呢?
白貝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回到座位的,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好像被抽空似的?
她丶她?
這?是誤會吧?
腦里一片空白,她完全無法思考半點。
此刻,她只覺得自己好冷?冷得?她動也不能動了?
馀光察覺到大家鳥飛群散的舉動,白貝安勉強一抬頭,便和日東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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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最近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我?」
不自覺抿了抿雙唇,白貝安此刻的不安盡落進日東的眼里。
「發生什麼事了嗎?」
看著日東帶有關懷的眼神,白貝安的心里真的很慌。
有誰能告訴她真相?
始終鼓起不了勇氣,貝安只能強擠起笑容。
「沒事,放心?」
叩叩!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打斷了日東的關心。
「東哥!」
「怎了?」眉皺靠攏在一起,程日東顯然不滿意被來人打擾。
「蕭楠姐來了。」
聞言,日東臉色一變,回望同樣臉色慘白的貝安。
蕭…
楠?
蕭楠?
這名字不就是那晚…
頓時,貝安詫異的目光里有著是更多的了然和清澈。
這時候,程日東總算明白這些日子以來,貝安躲避他的原因。
即使想好好和她聊一聊,但礙於小小還在,日東也沒敢在說些什麼,徑自步出辦公房。
看見他毫不猶豫離開的身影,貝安鼻一酸,眼眶漸漸泛紅。
早知道的結果,哭什麼呢?
走到辦公室,見大家也放下手上的工作,圍成一堆。
時而大笑,時而大說,好不熱鬧。
「哎!貝貝,快來!蕭姐買了好多吃的。」
正吃得開懷的張緯一瞥見貝安,馬上上前拉住她,帶她到中間,挑選甜點。
可是?望著眼前一堆賣相精致的甜點,白貝安不但一點胃口也沒有,反而還感到諷刺。
「你怎麼來了?」
一見日東來到,蕭楠立馬不再和其他人閑聊,馬上迎上前,自然挽起他的手臂。
「快下班了,我來看看你。」
「哇~老婆接送~」
此起彼落的歡呼聲。
同事們看熱鬧的笑聲卻狠鑿在貝安的心頭。
「對了,你們也快下班了吧?不如一起KTV?」撥了撥利落的短發,蕭楠問道。
「好呀!」
伴隨每人的和應,日東的臉色卻愈來愈緊繃,眼睛不由得朝躲在人群深處的貝安一望。
只見她緊緊瞪著蕭楠繞著自己的手臂,程日東下意識抽回自己的手。
然而,這一動作在貝安的眼里已經不具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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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找到除了愛情之外,能夠使你用雙腳堅強站在大地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