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經過一番查看,心中嘆惋之情久久不能釋懷,自夜怨軒出來,思緒便做紛飛的浩煙。不知不覺又至一閣,橫“春感閣”,上寫春聯:
君姿維雅檀奴愧,郎才橫溢文通羞。
亦是無人。閣樓穹頂是天井一個,閣樓中心是水池一個,水池四周植有些許水草蓮花,水池中心是一座石雕假山,兩個石人,一個盤腿坐于翠松之下,以手撫琴,笑吟吟地微斜脖頸,另一人手持書卷,喜笑顏顏,也夠頭瞧向彈琴的人,四目相對,笑從雙臉生。一旁石塊用朱字刻著《詩經·鄭風·子衿》一篇,其詩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v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v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清河說這首詩放在此處不太應景,寬祥也有同感。因此,便尋思著找一兩篇合景的詩,但二人苦苦思慮良久,實難想出相稱的詩篇來,紛紛嘆息自己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最后只得作罷。轉身又到一殿,豎“秋悲殿”,上書對子:
花開鏡中海,葉落金里秋。
大殿之內空空蕩蕩,燭火通明,人影不見一星半點。寬祥在案幾隨手拿起一冊書卷,在案上鋪開。清河聽寬祥在那里念念有詞的,一時好奇上前查看,發現畫上同癡情宇略有相似之處,都是紅衣美人抱著一男子哭泣,紅衣美人梳著相同的發式,穿著一樣款式的衣物,不同之處多于相似之處,癡情宇畫中的女子是托著黑衣男子的頭,而這幅畫中的紅衣女子是將男子抱在懷里的,而且,臉上的表情也更痛苦,黑衣男子腹上插著一把刀。紅衣女子身后的燈是夜明珠做的,用一個繡著飛蛾的紗罩罩著,紗罩上頭俯著一只活著的飛蛾,那幅畫中除了那兩個人別無他物。上面的詩句也頗為讓人玩味,其詩曰:
惜蛾罩燈誰顧影,人心世態可看清?
寬祥以手合卷,把它放回原處,問:“怎么到現在也不見有人來?”清河猜測道:“難道咱們誤入一個幻境?”聽他說話,寬祥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清河,你不會是糊涂了吧?咱們就在‘太虛幻境’里面!來時,那牌坊的牌額就寫著‘太虛幻境’四個大字!”清河知道他是在調侃自己,索性不理會他,直接出門去了,寬祥在后面直喊他的名字,趕緊跟著出去了。
“咱們在哪兒還尚不得知呢?殿下還有心思說笑!”出去后,清河說他道。“苦中作樂嘛!”寬祥回道。
“哎——老人家!”清河忽然振臂高呼道,“敢勞老人家到此處一來!”寬祥隱隱約約也瞧見一光頭老和尚,因此也大聲疾呼。
慢慢近了,看見那光頭的和尚站在一只船上,正要上前施禮,居士先開口問道:“兩位何以至迷津渡來?”
清河忙笑問道:“那仙人就是木居士了?”
居士呵呵笑道:“正是在下!這位是灰侍者!”
清河回道:“在下就識得了。傳聞在迷津渡口有一木居士掌船,灰侍者撐蒿,二人高風亮節,不收金銀,只渡有緣人。今日卻被我們有緣見得了‘廬山真面目’!”
木居士問他怎么找到了這種地方,清河將他們的一路遭遇,細細講于他聽了。木居士聽后,哈哈大笑起來,道:“你二人怕是中了‘海市蜃樓’的毒!”二人面面相覷。只見木居士手一揮,海上的白霧盡數消失不見了,等他們發覺,自己的半個腳站在木板,半只腳踏入深淵,二人嚇得身子一輕,趕緊向后連跳兩步??此麄凅@慌失措的模樣,木居士笑的更厲害了,灰侍者在木居士身后不住地偷笑。
“上船吧!我渡二人過去!警幻仙姑就在對面的遣香洞!”木居士邀請二人道。二人謝過,就跳到船上了。
清河向下望去,澗中雷聲翻滾,暗流涌動,有許多水鬼夜叉張牙舞爪,有木居士和灰侍者在,這些水妖水鬼如泄了氣的皮球,立馬偃旗息鼓,乖乖退至一邊。
“警幻仙姑居離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虛幻境,掌管凡塵癡男怨女、風情月債。到那里諸事還需交割清楚,莫要留下什么小尾巴。”近岸時,木居士叮囑道。寬祥二人又連連道謝。橋到船頭,見一身著箭袖修身黑衣的男子,在那東張西望,似熱鍋螞蟻好不焦急!走近一瞧此人生的好生俊俏,白皙光滑的皮膚,高挺魁梧的身姿。木居士介紹道:“這是仙子坐下弟子——仁牪子。這是無塵島九一太子,束海將軍清河?!倍诉B忙打恭道:“見過仙長!”仁牪子也回禮道:“見過殿下、將軍?!蹦揪邮繉θ薁沧诱f:“他們二人是來找仙子的,不小心誤入太虛幻境,恰巧被我遇見,就把他們渡了來。”仁牪子似是如釋重負,道:“嗨呀!我說呢!師父只道今日有人來,命我在此處好生等著!可是把我給著急壞了!不想……再次謝過居士,不然,險些誤了大事!”木居士拱手道:“既如此,我就回去了,還有別的有緣人等著我去渡呢!”仁牪子再次道謝!灰侍者撐蒿,轉過船頭,二人很快便消失在遠方了。
“殿下,將軍快隨我來吧!這會兒,恐怕師父等著急了?!比薁沧诱f道。二人跟仁牪子來到了那牌樓,只見牌上寫著“真如福地”四個大字,兩邊一副對聯,乃是:
假去真來真勝假,無原有是有非無。
清河心下疑惑,問道:“不是‘太虛幻境’么?怎么換成了‘真如福地’?”仁牪子也不弄虛作假,只把事實相告,道:“‘真如福地’是‘真如福地’,‘太虛幻境’是‘太虛幻境’!一真一假,可能辨得?”二人點頭不語。
轉過牌坊,還是一座宮門。門上橫書四個大字:福善禍淫。
兩邊也有一副對子,自然和太虛幻境里面的不同,其丹書云:
過去未來,莫謂智賢能打破;前因后果,須知親近不相逢。
穿過宮門,三人邊走邊聊。仁牪子問寬祥:“殿下,陛下近日可還好?自那日一別,就再未與陛下謀過面了!”寬祥說:“父皇一切安好!”仁牪子點點頭。清河說:“聽陛下講,當年妖界混亂,還多虧了仙長顧惜蒼生,為妖界安寧做了不小貢獻!”仁牪子推辭道:“哪里!這都是師父之命,我這做徒弟的只有領命辦事罷!”嗑沒嘮多久,就來到一座殿宇面前,只見它巍峨雄壯,氣勢磅礴,二人站住腳,抬頭去看匾額,上面寫道:引覺情癡。
又有一副對聯,上書曰:
喜笑悲哀都是假,貪求思慕總因癡。
仁牪子看他們這般模樣,呵呵笑道:“引覺殿到了。師父就在里面等候著二位,快請進吧!”二人拾步而入,一端雅女子正斜躺臥榻之上,雙目緊閉,卻不知那曼妙佳人姓甚名誰?又為何出現此處?
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