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袁修早早的離開了符道院。
他找了個僻靜無人的角落,將面部容貌變化成了嘗云的模樣,往術道院走去。
目前他觀察得最為熟悉的,就是嘗云和周同,但昨夜那個高大少年就是術道院的人,變化成周同顯然不妥,只能變成嘗云的模樣了。
但他只是控制面部變化,頭發這些都還在。
術道院今日的課程,仍是鄭朝恩,在分析一道術法的諸多細節。
袁修坐在后排,不太在意的聽著。
他開啟鷹眼,看著前方的一百余名術道院學子,找了半天,終于在左前方發現了目標,正是昨晚那個高大少年!
對方此時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臉色不太好看,不時扭頭隱晦的瞥一眼不遠處蘇流仙的背影。
袁修看了一陣,悄然往前挪了挪,在一個正認真聽課的術道院弟子肩上拍了兩下。
少年回過頭,“干嘛?”
袁修指了指遠處的高大少年,低聲問道:“兄弟,那個高個兒的,叫什么?”
“哦,王靖。”
少年皺眉,狐疑的打量袁修:“你打聽這做什么?”
袁修指了指蘇流仙的背影,笑呵呵道:“我看他一直盯著那邊那個姑娘看,好像欽慕得很吶!”
“嗯?你說那個穿白衣的?”
少年略有些得意的說:“你知道那是誰不?蘇流仙蘇姑娘,咱們術道院……”
話匣子一開,頓時有關不上的勢頭。
袁修敷衍了幾句,回到原位。
“原來是叫王靖……”
他再次打量了那個叫王靖的高大少年幾眼,挪開了目光。
他不準備去接觸對方,想要搞明白王靖他們的目標,還得從更熟悉的周同身上下手,此來只是想提醒一下蘇流仙。
不多時,鄭朝恩宣布下課,袁修看著蘇流仙起身走出課堂,自己也快步走了出去,從蘇流仙身邊走過時,低聲道:“王靖可能是邪修,盯上你了,小心?!?p> 他背對蘇流仙,說完這句,便快步離開了。
白裙少女頓時一愣。
等她回過神想追去時,對方卻已不見了蹤影。
“他……是誰?”
蘇流仙蹙眉,因為袁修是從她后方走來,并未看清容貌,只是覺得對方的聲音,有些熟悉。
站在原地想了一陣,她霍然回頭。
王靖正從課堂中走出來,二人目光頓時撞上,對方似有短暫的吃驚,而后若無其事的微笑點了點頭。
蘇流仙面無表情,轉身徑直向一個方向走去。
……
再次回到符道院時,袁修已經變回了原來的相貌。
今日的符道課已經結束,接下來還有徐象斗的常識課,符道院學子們大多在課堂閑聊,袁修走進課堂,正見到周同坐在座位上,臉色難看。
袁修笑著打了個招呼,同時開啟鷹眼:“周兄,怎么了?我看你氣色不大好?”
周同勉強笑了笑,“沒事的?!?p> “那就好。”
袁修點點頭,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憋住了笑出來的沖動。
因為他發現周同眉心的情緒顏色,紛繁復雜,說明對方心情很亂。
其中,代表緊張的綠色和代表恐懼的黑色,尤為醒目。
至于原因,他很清楚,昨晚遇到了那么驚悚且不可理解的一幕,估計周同整晚都別想睡著了……
事實上,此時的周同依然難受。
他扭頭看了看袁修,沒發現什么異常,不由輕嘆一聲。
昨夜他與王靖碰面密談,最終卻被嚇得魂不附體,冷汗浸透了衣裳,一整晚都沒睡著。
除了那詭異的面容給自己帶來的驚嚇外,他還在擔憂,那個神秘人到底聽到了多少自己和王靖的對話?
他又到底是誰?
道院學生?還是老師?
或者是某些未知的存在?
一個個問題,攪得周同腦子都快沸騰,一夜未眠,此時腦袋都還昏昏沉沉的。
接下來的常識課,他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直到徐象斗宣布下課,他才渾渾噩噩的往房間走去,準備休息一下,剛到門口,便聽見袁修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周兄,有空么?”
周同回過頭,擠出一縷微笑:“怎么了?”
袁修笑呵呵的道:“那天聽了周兄講的內容,我琢磨了挺久,有些想法,想再找周兄聊聊……呃,不打擾吧?”
“不、不打擾,反正也是閑著!”
周同頓時一喜,感覺昏沉的腦子都清醒不少,連忙推開房間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袁兄進來說吧?!?p> 袁修笑瞇瞇的走進了屋。
周同的房間收拾得極為整齊干凈,就連桌上茶杯茶壺的擺放位置,都無比端正有序,看得袁修咋舌,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強迫癥這么嚴重的。
他有些惡趣味的隨手拿了把凳子,毫不客氣的坐下,瞥見周同臉上微弱的抽搐,心情愉悅。
“是這樣的,當日我們的談話,我反復想了數遍,越想越覺得周兄說得有道理?!?p> 坐下后,袁修神情認真的說:“我是個比較務實的人?!?p> 周同:“務實?”
“嗯,我比較在意比較現實的東西。”
袁修鷹眼看著周同眉心代表愉悅的橙色,說:“人族現在是內憂外患,天庭又是首當其沖,抵御妖族的第一線……唉,現在想來,有點后悔來道院了,一年之后,不管是去邊境還是繼續當鎮守,都是危險重重?。 ?p> 周同眉心的橙色愈發濃郁。
可他表面上看不出半點喜色,凝重點頭道:“袁兄此言有理?!?p> 袁修接著說:“開課那天吳副院長說得很明白了,咱們中很大一部分人會死于妖族、邪修之手,可我不想死??!這大好世界,憑什么我們就得沖在前頭送死,那些普通人卻什么都不知道,安安穩穩過一生?憑什么?!”
說到最后,他須發皆張,似有滿腔怒火。
周同也是滿臉怒容,一拍大腿:“袁兄所言,正是周某所想??!”
“人族命運固然重要,可我們就該去送死嗎?簡直荒唐!荒唐至極!”
袁修神情凝重的點點頭。
面前的周同怒氣勃發,脖子上青筋都出來了,然而在他眼中,對方眉心處的橙色都濃的泛紅了……
“演技不錯?。「吲d成這樣,看來我的試探方向沒錯了。”
袁修心中暗道,故作警惕的望了望房門方向,旋即低聲說:“周兄,既然咱們如此談得來,不知道你有沒有什么想法?”
周同眼睛一瞇:“想法?”
袁修猶豫了下,“當然是怎么避免送死。”
周同頓時沉默下來。
袁修發現,對方眉心的橙色濃郁不減,同時又多了些理智思考的深藍色。
過了片刻,周同才壓低聲音開口:
“有!”
“但此時不方便說。”
“假如袁兄果真有意,晚間咱們去別處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