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shù)道院課堂的格局,與符道院是不同的。
不同在于這間課堂的規(guī)模,遠比符道院大了四五倍,無比軒敞明亮,袁修抬頭看了看,這間巨大的課堂沒有一根柱子,巨大的穹頂以陣法支撐,建筑手法反倒不復(fù)雜。
“你是誰?來旁聽的么?”
一走進課堂,便有幾個年輕人的目光掃了過來,還有個臉上生著幾點雀斑的少年問道。
袁修點點頭:“準備明天來旁聽,先來看看。”
雀斑少年指了指課堂后方:“那邊才是旁聽的座位,下回你走后門進來。”
他指的是課堂最后方,那里有單獨的幾排凳子,并無課桌之類的,離得比較遠。
袁修暗暗皺眉,倒不是因為旁聽席的位置,而是這雀斑少年言語中隱約的傲慢,讓他本能的有些不舒服。
他正準備說話,面前的雀斑少年卻眼睛一亮,目光挪到了袁修身后,臉上很自然的浮現(xiàn)出一抹獻媚笑容:“啊!蘇姑娘回來啦?你剛才不在,老師已經(jīng)公布了咱們術(shù)道院的排名,你猜你排第幾?”
袁修回頭一看,愣了下,沒想到居然是個熟人。
蘇流仙。
這姑娘還是一如當初,穿一身簡約的淡白色長裙,手中握著那柄素雅長劍,臉上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正走進課堂來。
看到回過頭的袁修,她腳步一頓,“是你?”
袁修微笑說:“姑娘傷勢好些了么?”
蘇流仙點點頭:“已痊愈了。”
袁修:“你主修術(shù)道?我本以為你是劍道修行者呢,沒想到在這碰到你。”
蘇流仙再次點點頭。
她大概不太慣于與人交談,點頭過后,頓時沒了下文,陷入了尷尬的對視中,幾息時間后,她才撇過頭,說:“我先走了。”
說罷轉(zhuǎn)身快步走出了課堂。
袁修微笑了下,因為蘇流仙轉(zhuǎn)頭的剎那,他偶然發(fā)現(xiàn)對方的臉頰有點微紅。
有意思……
旁邊那個雀斑少年努力保持著笑容,以至于臉都有點僵硬了,剛才蘇流仙看都沒看他一眼,很是尷尬,直到此時,才好了點。
他湊到袁修身邊:“你們……認識?”
袁修點點頭,“認識的。”
他看了看對方的神情,頓時了然,有些惡趣味的故作神秘道:“性命之交!”
雀斑少年大吃一驚。
他神情頓時變得頗為精彩,吃驚、羨慕、略微的質(zhì)疑……唯獨先前的傲慢蕩然無存。
愣了愣之后,他連忙拉著袁修到旁邊的一個座位上,微笑道:“兄弟,坐我位置。”
袁修很不客氣的坐下之后,他才拱手笑道:“我叫吳韜,兄弟貴姓?”
袁修:“袁。”
“原來是袁兄。”
自稱吳韜的雀斑少年笑容燦爛,猶豫了下,還是問道:“你和蘇姑娘,是怎么認識的啊?”
袁修作回憶狀,感慨道:“這段故事說來話長啊……”
吳韜耳朵都豎起來了。
可等了半天,看袁修似乎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意思,忍不住問:“然后呢?”
“然后?”
袁修搖搖頭,微笑道:“后面的事,就不便說了。”
語氣意味深長。
吳韜的臉色頓時憋得有點難看。
袁修暗笑不已,然后他忽然想到一事,問道:“你剛才說你們術(shù)道院的排名出來了,她排第幾?”
“第一!”
……
“沒想到這個蘇流仙這么厲害,術(shù)道院一百多人,排名第一……說不定比我天賦還高啊!”
回符道院的路上,袁修忍不住想,也就能理解那個吳韜的反應(yīng)了,蘇流仙天資卓絕,人還漂亮,身邊肯定少不了想套近乎的。
那個叫吳韜的少年,為此甚至承諾,以后袁修去術(shù)道院聽課,可以坐他的位置,不過是為了從袁修身上打聽些關(guān)于蘇流仙的事,比如興趣愛好之類的。
然而袁修自己都不知道……
不過忽悠一旦開始,也就沒法兒解釋了,袁修決定不再解釋,也不再跟吳韜之流多說。
他回到符道院,便又鉆進房間開始研習易術(shù)。
易術(shù)的三部分,最重要的變易部分,袁修只能算初步掌握,而隱息和鷹眼兩部分,已經(jīng)比較熟練。
特別是隱息,只要在合適的條件下,他自認為不會被神游境的修行者看穿修為,反倒因為他修煉有鷹眼,能看穿對方的修為,雖然還比較模糊,但大致的判斷不成問題。
當然,僅限于神游境,一旦達到蹈虛境,就算鷹眼也沒辦法了。
修行五境,對袁修來說這個范疇太大了,縱然同為神游境,實力差距也可能有天壤之別,就像他和陸小悠之間,不知差了多少個嘗云……
所以鷹眼的作用顯得尤為重要,至少在面對敵手的時候,能判斷對方實力,做出合理的應(yīng)對。
于是,整一個下午的時間,便在對易術(shù)的揣摩中過了。
晚上,則是一如既往的修煉諸子云笈,提升修為。
如今與當初在長安比起來,袁修已經(jīng)算是提升了很多,但具體多少,卻沒有一個通行的量化標準,于是他只能以估算的方法,劃分出一個大致的標準出來:
假如把神游境的進度條分為一百份,他現(xiàn)在大概走到了三十至四十之間。
袁修端坐房中,直至天明。
吃過早飯,他徑直往術(shù)道院走去,等他從后門走進課堂,前方的位置已經(jīng)坐滿了,都是術(shù)道院學(xué)子,后排的旁聽席上,也坐了有七八人。
一位老師正在講課。
昨天袁修跟吳韜打聽過,和符道院不一樣,術(shù)道院的規(guī)模更大,所以院首并不直接授課,有一位專門的術(shù)道課老師,叫鄭朝恩。
想必就是眼前這位了。
鄭朝恩四十來歲年紀,說話不疾不徐,頗為沉穩(wěn),此刻正在講授真元與術(shù)法的關(guān)系。
“術(shù)道其實是對天賦要求最高的道路之一。”
“武道重苦修,器道、符道重神識,劍道重悟性,術(shù)道,則最看重真元的凝練與渾厚。”
“因為術(shù)道不假外物,我們修為的唯一體現(xiàn),就是施展術(shù)法的強弱,真元凝練,同樣的術(shù)法便更為強大,而真元渾厚,則是直接關(guān)系到你能持續(xù)施展多少道術(shù)法。”
“這兩者都很重要,其中……”
鄭朝恩聲音清朗,語氣不高,但足以讓課堂里所有人都聽見。
袁修和別的學(xué)子一樣,安靜聽著,憑借修行者超越凡人的記憶里,將鄭朝恩的話記在腦海里,準備回去慢慢溫習、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