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親
“什么東西？”南檸捏著唐煊的衣角一臉疑惑。
“我不知道。”唐煊只當沒有察覺到南檸一瞬間略帶崩潰的僵硬，挑挑眉，抬手摸了摸南檸的頭發，“雖未曾見過，但阿檸，那東西跟你身世有關，大概是你娘親留給你的，阿檸，那是你的東西，不應該落在外人手中。”
“......”南檸低著頭，將小腦袋放在唐煊的胸膛，心情十分復雜，她不知道唐檸的家人出于什么考慮才將唐檸交給蕭梅撫養，卻能猜到唐檸從小生活的究竟是個什么環境，南檸來到這個世界短短幾個月，唐府上下對小唐檸的態度，蕭梅乳娘非打即罵的姿態，猶如走馬燈一般在南檸眼前不斷回放......
其實說白了，若非唐檸運氣好，唐煊心地善良，愿意照拂一二，誰又知道小小的孩子將在哪個陰暗的角落里沉尸呢？她是對小唐檸的身世感到十分好奇，只是如果小唐檸的父母是真的想要拋棄唐檸的，那么，去拿回小唐檸母親的東西......真的有必要嗎？
房間的靜默讓唐煊有些疑惑，頓了頓瞬間便明白了南檸究竟在想些什么，唐煊收了收手臂，將懷里的小包子抱得更緊了些，“阿檸，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我知道的不多，只是你的娘親一定是十分疼愛你的。“
“...疼愛？”南檸仰臉十分疑惑。
“...阿檸，你當年只是個無知無覺的孩子，若蕭梅真的想你死......”唐煊的眉頭及不可察地皺了皺，他不愿讓南檸跟死這個字有任何牽扯，頓了頓，拍著南檸的后脊繼續說道：“...若她想...自然有一萬種方法讓你...死的悄無聲息，只是阿檸你認為你為何能夠順利長大呢？”
“那是哥哥...”
“不，當年我的處境比你好不到哪去，那時候娘親剛剛去世，我自顧不暇......”說著，唐煊又忍不住想到蕭梅乳娘那張老樹皮似的臉，雖然那人已死，但唐煊卻不認為這樣便是償還了南檸六年來所遭受的折磨。
臉頰處軟嫩的觸感喚回了唐煊的思緒，唐煊抬手將南檸的小爪子從臉頰處抓下來攥在手心，“...我沒事。”長舒了口氣，唐煊繼續開口，“...蕭梅帶著你來到唐家的時候，我娘尚在病中，我只是偶然聽見你的哭聲，走過去看到蕭梅掐著你的脖子，還未上前阻攔，蕭梅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勒住脖子一般，僵著身體倒在地上，臉色變得慘白，口中喃喃“我錯了、放過我、會善待孩子’之類的話...阿檸你知道那是什么嗎？”
南檸一直安安靜靜地聽著，聽到最后忍不住腦洞大開，抬頭看見唐煊一臉正色，便趕緊甩甩腦袋，希望把腦中浮現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去。
“事后，我問了母親，母親跟我說那是早已失傳的死靈契約，一方以生命為代價定下的契約。”
聽到死靈契約的南檸早已經渾身僵硬，一雙眼睛瞪得渾圓，滿臉不可置信。
死靈契約，南檸當然知道，霽月的記憶中就有人曾經使用死靈契約，付出生命的那一方的死狀，讓前世深受恐怖片荼毒的南檸都不寒而栗，渾身燃起紫藍色的幽冥之焰，皮膚如同融化一般寸寸剝落，全身浴血，殷紅的血液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匆匆地往外冒，骨頭也在身體內一根根化作齏粉，臨到終了，整個人猶如干枯的泥塊一般，在幽冥之焰中徹底湮滅在空氣之中。
更可怕的是，那人在化作飛灰之前，一直是意識清醒的，一旦意志消散，那么死靈契約便不能形成，一個人的意志有多堅定，契約便有多堅固。
蕭梅不過剛掐上小唐檸的脖子，便被死靈契約影響，那么小唐檸的母親臨死之時究竟經歷了怎樣的痛苦？南檸突然覺得心口一痛，低下頭，一滴眼淚重重地砸在了自己手背。
唐煊似是察覺了南檸的情緒一般，抬手揉了揉南檸的頭發，“...娘親說過，大概只有母親才能這般有為子女犧牲的勇氣，所以啊，阿檸，不要覺得自己是個沒人愛的孩子，你有一個很愛你的娘親，她愿意為你忍受所有痛苦。當年，一定是發生了難以掌控的事情，她在做出了這種選擇。”
其實蕭梅跟著唐飛到唐家的時候，蕭云曦身中之毒深入骨髓，離死不過差了臨門一腳，是一種名為母愛的力量讓蕭云曦強撐著又陪著唐煊走了一程。這一點唐煊明白，所以無論多難，唐煊都未曾想過放棄生命。
懷里暖烘烘的小身子微微發顫，唐煊緩緩垂下眼簾遮住黯淡的雙眸，將南檸的小腦袋按進懷里，柔柔地開口，“想哭就哭吧，沒人看得到。”
眼淚也像調皮的熊孩子一般爭先恐后地往外蹦，很快沾濕了唐煊的衣襟，直到小聲的嗚咽聲從自己唇齒間溢出來，南檸都沒有想明白自己不是唐檸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情感，只是抑制不住滿心的痛苦與心疼。
過了很久，唐煊才聽到懷里傳來一道帶著濃濃鼻音的童聲，“哥哥，我可以出現在蕭梅面前嗎？”
“當然。”唐煊聞言只是輕聲一笑，便點頭同意了。唐煊知道南檸有很多疑惑需要解開，而當年事情的知情者恐怕就只剩下蕭梅一個人了。
“只是，其他人我不放心，讓葉姑娘帶你過去吧。”顧盼兮眼下不在青云城，由于眼下不能讓南檸過多摻和唐煊和奉天教、蕭家、唐家的糾葛，他也暫時不想南檸見到顧盼兮，蕭湛留給他的隱衛對蕭梅一系有著天然的敵意，即使南檸非蕭梅親子，唐煊也不放心把南檸交給蕭家隱衛。
“好。”經過霽月的訓練，南檸對于元素的感知力大大提升，但修為僅僅停留在入定初階，且因內傷的緣故，無法動用靈力，想要進入唐家內院是極其困難的，對于唐煊的提議，南檸并沒有多少抗拒。
兄妹倆交談的時候，葉依若并沒有離開太遠，即使清月樓是顧盼兮置辦的產業，也難保不會有妖族、奉天教、蕭唐兩家的人混進來，她突然帶回來一個稚童，難保不會有盯著唐煊的人懷疑什么，因此，葉依若根本沒打算讓南檸待在清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