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導的態度非常和藹：“行，你說。”
湯悅也沒怎么組織語言，直接說了自己的想法。
“關導，我說這個話會顯得我非常不識抬舉，但是這確實是我的真心話。”
“所以，不管您是同意還是不同意，都請千萬別動氣，否則就是我的罪過了。”
關導再次點頭：“行，我不生氣。”
“之前您說給電影宣傳，讓我跟著劇組跑兩個節目。我剛才問了公司，剩下的都沒簽合同。”
“所以，你找我，是想跟我說，剩下的節目你不去了，讓我另外指個人去。”
湯悅還沒說完，關導就先搶答了。
看了一眼關導的表情，非常平和，湯悅決定再得寸進尺一點：“如果可以的話，接下來的路演還有看片會，我也想少去幾場。”
“這話你要是換個人說，說不定就會被問是不是膨脹了。”
關導的語氣十分平淡，好似只是隨口一提。
“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不管是導演、演員還是組里其他人，主要的工作是完成作品。”
“這個由大家一起完成出來的東西，總得讓人知道它的存在，才算是不辜負了這么多人共同的努力。”
湯悅眼神有些閃躲，不太愿意直面關導和藹的眼神。
“至少在今天這個節目之前，你也是愿意參與到宣傳中去的，突然跟我說不想繼續，是錄制的時候遇到什么事了吧。”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所以如果你真的打定主意接下來的宣傳都不去，我準你這一次。”
“但那你也得知道，我只會準你這一次，現在我再問你，你想好了嗎？”
湯悅低頭摳著自己的指甲蓋，關導也不催她，就讓她自己想。
助理在旁邊急得都要冒汗了，公司里好幾個對接人發的消息她都得回，這會兒實在頭大。
她倒是有心趁事情還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之前勸湯悅兩句，只是湯悅素來不是個會聽勸的人，況且這會兒還和關導連著線呢。
湯悅這么摳指甲蓋就摳了能有五分鐘，抬頭的同時也做出了決定。
“關導，節目我真不上了，線下的宣傳工作我會配合的。”
她做出了決定，關導也不會再多干涉：“今兒也不是特別方便，有事我們見面再聊。”
湯悅點了頭，等關導那幫斷了線，這才收了手機。
助理苦著張臉：“小悅姐，以后您再做這種決定好歹跟我打個預防針啊，您這忽然扔這么個炸彈，這誰頂得住啊。”
“得虧您最后只推了節目，路演沒推，不然公司可能真得找你談話了。”
“然后，KIKI姐知道了好像挺生氣的，估計過會兒會打越洋電話找您談心……”
湯悅往座椅的椅背上靠了靠，拿起后排座位上放著的抱枕抱在懷里，眼神迷離地看著窗外。
助理的聲音弱了下去，忍不住嘆了口氣。
任誰都能看出湯悅現在的狀態有問題。
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的時候助理也想過問一問，有心事有人分擔總比憋著一個人消化強。
但是不知道是因為不信任還是有別的什么原因，湯悅拒絕進行交流。
后來熟了以后她也知道了，這跟信任不信任沒什么關系，這種狀態湯悅對父母都不輕易展示。
按理說，這種心理問題還是得求助專業人員。
可身處這個環境，保不齊哪天剛做完治療，就能發現內容是自己的新聞滿天飛了。
內容不可能是什么好詞，客氣一點的會說心理疾病，搏眼球的那些，可就是什么嚇人寫什么了。
有這種傳聞，哪怕是你沒什么大事也基本完了。
所以，還真是只能自己紓解。
湯悅算是自我紓解得比較好的了，但讓助理擔心的是，她摸不著湯悅的點。
或者說，她覺得摸到的那個點是她寧愿自己摸錯了的。
身為一個演員，一個公眾人物，怎么能厭惡人群呢？
車里的氣氛有些過于沉悶了，為了判斷湯悅今天的癥狀到底是個什么程度，助理試探性地開口：“小悅姐，用幫您預約您常去的那個俱樂部嗎？”
湯悅拒絕了：“不用，錄制拖了一天，回去得跟組跑路演了。”
又是漫長的沉默，車子開到了目的地。
稍微做了一下表情管理，湯悅表面如常地下了車，助理跟在她后面。
今天聚餐的人已經點好餐開始閑聊天了，因為湯悅是最后一個進門的，個個都起哄讓她喝兩杯。
助理本來是想幫忙擋的，畢竟湯悅現在還在吃藥膳，不太適合飲酒。
湯悅沖她擺擺手，示意她先去另外一個包廂間去。
大家畢竟在一個組里待過，又沒有撕破臉皮，起哄也不會過分，兩杯最后也簡化成了兩口。
落座的時候，就有那么點尷尬了，空著的座位在孟輝和喬奕彬之間。
嚴格來說，喬奕彬的選擇才是今天壓倒湯悅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下意識地就不是很想在短時間內和他有近距離的接觸。
只是，今天來聚餐的人男多女少，這位置要是動，也是坐在另外兩位男士之間，真要開口，就顯得過于針對喬奕彬了。
所以，湯悅揉了揉太陽穴，為自己的停頓找了個完美借口：“養生太久，這酒抿兩口都上頭了。”
戲里是姐姐，戲外也挺照顧他們這一幫年輕演員的蔣雨初順著她的話頭接了一句：“那你趕緊坐著吃點東西墊墊，別傻站著了。”
室內暖氣溫度格外的高，乍一看室內幾人的穿著，還會以為現在是夏秋之交。
湯悅放了大衣落了座，對面位置的蔣雨初皺了眉：“小悅，半年多了你怎么也沒養出點肉來呢，我看著比你在組里那會兒也沒差多少。”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湯悅笑笑：“后面又進了個組，養回來的肉又掉得差不多了。”
蔣雨初倒是表示了理解：“我年輕那會兒也是，有戲拍就高興得跟什么似的，一宿一宿的拍大夜，根本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
“現在不行了，拍一半兒我自己都瞌睡。”
大家也順著笑開了，接著就拍夜戲的話題順便又聊了起來，倒是跟湯悅進來之前的氣氛沒什么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