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二娘子的親事

　　早起練過字，韶光在房間里晃悠了一圈兒，無事可做，外面下雨，出去身上，腳上都會是濕噠噠的。

　　她換了鞋轉去廊下，看了會兒雨，逗了會兒魚，將小碗里的魚食一顆一顆的灑，原本還在游蕩的幾尾魚便會一擁而上，爭奪食物。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世間萬物皆是如此的。

　　她干脆抱了書，坐在睡榻上，翹著腿兒，優哉游哉地聽著雨聲，看起書來。

　　依稀聽見外面的聲音，抬眼一看便看見瑯嬅閣來了人，仿佛是夫人院子里的婆子。

　　守門的小丫頭安潤進來通報，開口道：“胡云姐姐，有人來了。”

　　胡云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胡云姑娘。”婆子喊道。

　　胡云笑著微微頷首道：“林婆不用客氣，快請里面坐，喝杯熱茶吧。”

　　“不勞胡云姑娘，我說幾句話就走，今日是來傳個信兒的。”婆子開門見山道，也不多客套。

　　兩人說話的聲音混著雨聲，也聽不太清晰。

　　屋里的韶光只見婆子站在門口，胡云走了過去，兩個人在廊下悄悄說了幾句，那個婆子便退下了，胡云將她送至門口，便轉身回來了。

　　胡云從外間拿著水果走進來，將水果擱到小幾上，開口道：“五娘子。”

　　韶光拿著書，應道：“嗯。”

　　她走近道：“剛剛夫人院子里的婆子過來捎話，說是要您過去一趟，您看。”

　　韶光聞言，放下書道：“既然夫人捎話讓我過去，那咱們收拾收拾就準備過去吧，也不好讓夫人一直等著。”

　　胡云屈身道：“是。”

　　胡云叫亭朱進來，兩人給韶光梳洗換衣。

　　亭朱將她隨意挽起的頭發梳成百合髻，簪上珍珠發飾，做以點綴，一對兒珍珠耳墜兒。

　　點上朱唇，亭朱自己搗鼓了口脂，涂在唇上是呈現出微微淡粉的顏色，也不會過于突兀。腮紅淺掃，花了個遠山眉，形似遠山，飄渺如煙。

　　亭朱又去柜子里拿出衣服，給韶光換上黃色的交領衫，衣緣上繡著碎花和藤蔓的花樣，精致又秀氣。布料是帶著淡淡珠光的，外面罩上白色的罩衫，配著淡紫色的下裙，上面用絲線繡著深紫的丁香花。

　　整個人清爽又不失俏麗。

　　隨后，亭朱給她掛上禁步，環佩叮當，頭上的垂下的珍珠也隨著她的走動而晃動不停。

　　“好了，走吧。”韶光開口道。

　　亭朱一拍腦袋似想起什么，忙道：“娘子，等一下。”

　　只見她從梳妝臺上拿起胭脂盒，用粉撲輕輕在韶光兩頰上掃了掃。

　　面頰暈紅秀氣減，誰家女郎帶笑顏。

　　亭朱離遠看了看，然后笑道：“這樣才算是完美了。”

　　然后側身問道：“如何？”

　　胡云站在一旁看著，打量著韶光的一身裝扮，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極好。”胡云道。

　　“果然誰都比不上亭朱小娘子的一雙巧手啊。”韶光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夸贊道。

　　亭朱聽到韶光的笑言，忍不住笑瞇了眼。

　　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道：“娘子又打趣我。”

　　一旁胡云見狀，也跟著調笑道：“亭朱姑娘天下第一，誰娶了她都是福氣。”

　　亭朱聽見又羞又惱，作勢要打她，她連忙躲開。

　　一邊躲一邊道：“救命啊，五娘子，亭朱要打人啦。”

　　韶光看著她們鬧，笑著說道：“都別鬧了，正事要緊。“

　　“胡云跟著我去芙蓉居，亭朱你留下來，瑯嬅閣我不在，以免那些婢子婆子們偷奸耍滑，屋子里你也要仔細留意一下，別隨隨便便放人進來了。”

　　“好的，娘子，你們盡管去吧，瑯嬅閣，我照看著。”亭朱聞言，收起玩心，正色道。

　　芙蓉居

　　顧家太太端著茶杯，喝著茶，坐在上面，有些心不在焉。

　　“娘，女兒不想跟著嬤嬤學規矩。”二娘子狀似不開心的樣子，嘟著嘴說道，“成日里學這些沒用的東西，枯燥又累人。”她坐著說道，語氣有些發悶。

　　“你不學這個，想學哪個？”顧家太太喝了口茶，嘆了口氣說道。

　　自己這個而女兒哪兒都好，就是性子太野，和她長姐是一點也不像，不算愚笨，可也是心中沒有點計較。算不上是聰慧可人，頂多是有些小聰明。

　　“都是要定親的人了，還這么成天不知輕重，跟嬤嬤學學規矩，有空也跟娘學學怎么管家，不要整天想著怎么玩兒。”顧家太太看著自己的女兒，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娘，我還想多陪陪您呢，現在還不想許人，再說了定親之事，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她起身走到顧家太太身邊，拉住了她的袖子，撒起嬌來。

　　二娘子平時也是冷美人，聽見母親談及嫁娶之事，饒是她臉皮厚，也忍不住紅了耳垂。

　　二娘子半蹲著，靠著顧家太太，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了小女兒家的神態，顧家太太看見她這個摸樣，也欣慰的笑了。

　　“你馬上明年也要及笄了，郭淮，郭家那個孩子應該也長大了，娘還記得你們小時候一起玩耍的樣子呢，真是歲月不饒人啊，娘都老了，你們也都到了嫁娶的年紀。”

　　“娘，您還年輕呢，女兒還想多陪您幾年。”二娘子說著臉已經紅的和蘋果一樣了。郭家的郭淮，那個小屁孩兒，從前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現在也...她想著是有很多年沒見了

　　顧家夫人打斷了二娘子的思路，對她輕聲道：“靜君，娘不求你大富大貴，就希望你能嫁好人家，以后生活無憂，多子多福。”

　　“娘，我知道的。”二娘子低著頭，輕聲說道。

　　兩人相偎依著，就像尋常見的母女那般，親密無間的姿態，沒有了往日的劍拔弩張。

　　“我找的鄧女官，她是以前宮中的女官，聽說是以前伺候過太妃的，后來放出宮來，就做了禮儀嬤嬤，多少勛貴家請都請不來呢。”

　　“這次還是你長姐托郡王妃的面子，才能請得她來府中，你可一定要好好跟著鄧女官學，禮儀姿態、談吐，件件都讓人挑不出錯來，這樣才能不辱我傅家嫡女的名聲，知道嗎？”傅家太太看著二娘子，摸了摸她的頭發，說到后面，難得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是的，娘。我一定跟著好好學規矩，不讓長姐的一片苦心白費。”二娘子聞言站起身，保證道。

　　“好啊，好孩子，等五娘子來了，我讓她跟你一起跟著鄧女官學規矩。”傅家太太又道。

　　二娘子一聽就怒了，變了臉色問道：“怎么又是她？上次把瑯嬅閣給她住了，現在鄧女官這事，她又要摻和，娘，你偏心。”她說著說著，有些委屈。

　　娘對五娘子才像是親生的嫡女。我呢，怕是撿來的，想著眼眶微紅，有點想哭。